施墨白没有解释，只是淡淡一笑。
“我原本很期待我们双方合作，以为真能做出一些新东西，毕竟细胞疗法中值得探寻的内容还有很多。只可惜现在看来，你和其他那些装模作样搞研发的人，并没有太大差别。”
高锐瞬间脸色一沉，压着火说：“施墨白，你别在这里说大话！我给你面子，是因为我看得起景非渊的技术！这事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根本不可能跟你啰嗦这么多，你连死都死不明白！”
“可能是吧。”施墨白已经懒得多说。
高锐见状，语气多了几分急切。
“施总，你先别急着拒绝！虽然现在CEL-1我们和时利合作了，但以后还会有CEL-2、CEL-3对吧？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你把思路打开一点！”
“有道理哦！”施墨白作势恍然大悟，“然后，我们就等着一次又一次被白嫖技术？”
她冷哼一声：“真的不必了。其实以前我也像你一样，觉得应该把所有技术都攥在手里，以为这就是最高明的壁垒。可景非渊却让我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高锐皱眉：“他说了什么？”
“他虽然看起来傻傻的，可在某些方面却极有智慧。”施墨白的嘴角泛起笑意。
“……他告诉我，在医药行业，技术封锁看似是护城河，实际却是自掘坟墓。就像基因编辑领域，ZFN选择封闭，CRISPR选择开放——如今谁还会使用ZFN？”
“……行业真正的生命力在于协作与共建生态，只有让更多同行用上你的设备，不断优化改进、降低成本，才能真正破解药物可及性的难题，让患者受益。”
“……反之，只拘泥于眼下一城一池的得失，长期来看，只会把自己困死。”
高锐沉默片刻，说：“废话这么多，你们的设备到底怎么解决？”
施墨白站起身：“这就不劳您操心了。高总，从您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以后路还长，我们各自都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转身，潇洒地大步离开。
*
“说！你有没有过脚踏两条船？”施墨白瞪着张集沫说。
“说！你有没有过见利就忘义？”景非渊也跟着说。
“或者左右摇摆？”施墨白又说。
“还有随风倒舵？”景非渊说。
在两人轮番盘问下，张集沫连连举手投降：“没有！小的不敢啊！最多只有过……一时糊涂！”
一旁的尹佩心打圆场，声音温柔得像春风拂面：“哎呀！你俩别吓唬他啦！我相信我家沫沫的人品是最好的！”
此时施墨白、景非渊、张集沫还有尹佩心正坐在一家烧烤店内，桌上是被烤得滋滋冒油的雪花牛肉，桌旁是被拷问得滋滋冒汗的张集沫。
这顿饭是张集沫和尹佩心的「谢媒宴」。
经施墨白和景非渊的撮合，两人从相识到相恋，各方面一拍即合，关系进展神速，不到一年，就开始谈婚论嫁。
为表谢意，张集沫和尹佩心特意在这家网红烧烤店豪气地点了一桌全牛宴，请红娘们吃个痛快。
施墨白揶揄她：“呦，佩心，谁都说不得你家大宝贝？”
“那是！因为我家沫沫什么都好！”
尹佩心满心喜滋滋，极为满意这个各方面条件都踩在她需求点上的完美男友。
不过她吃水不忘挖井人，主动给施墨白夹了一片烤得金黄的肉，说：“说起来，还得感谢你给我家沫沫涨工资，我一开始最怕的就是他和景总一样，月薪五千！”
景非渊呵呵一笑：“澄清一下，我也涨工资了，其实非策所有员工都涨工资了，虽然我们不是行业中待遇最高的，但是设置了非常丰厚的员工激励，等药物真的上市后，人人都能买得起房！”
施墨白瞧景非渊激动的模样，笑说：“这就惦记着买房了？”
“那必须的！”景非渊在桌子下捏了捏施墨白的手，看着她柔声说，“成家立业嘛。”
施墨白心头一暖，不由遐想起两人的未来。
尹佩心则感慨：“墨白，这都多亏了你，没想到杉瓴回购的事居然被你解决了，还搞了个上市公司合作，实在太厉害了！对了，我看毕因生物最近股价狂涨，好像是因为公告了一个什么进展？”
张集沫在一旁嚼着肉，插话道：“毕因和我们的合作管线，进入二期临床了。”
施墨白举起啤酒杯：“说到这个，咱们老张也是功臣之一。来，敬你一杯！”
张集沫诚惶诚恐地举杯：“岂敢岂敢，都是团队的功劳。”
尹佩心又给张集沫连连夹了好几块肉，笑眯眯地说：“真不错！我听说医药行业很多公司都在降薪裁员，就你们还红红火火的发展！”
施墨白颇为得意，大手一挥：“佩心，一会儿去我们那儿参观一圈吧，我们刚搬了新地方，给老张也留了一间靠窗的办公室！”
“好啊好啊，总算是像个正规公司了！”尹佩心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她又想起什么：“墨白，我还记得你之前第一次投后汇报，跟马总吐槽非策像个诈骗公司，破烂A4纸当招牌，连个正规的前台也没有，PPT也做得像一坨大便……哈哈，我没记错吧？”
施墨不好意思地瞥了眼景非渊，赶紧找补：“咳咳……这才证明我眼光毒辣嘛，能透过表象看本质！”
景非渊眯着眼给她鼓掌：“多谢施总，带领我们从一坨大便中逃出生天。”
施墨白嘿嘿一笑，迅速转移话题。
“哎佩心，你那里要是有合适的小朋友可以介绍给我，我们现在急缺人手，之前我的实习生小邱都到我这来干活了，每天可有动力了！”
“好呀，那我现在就发个朋友圈。”
尹佩心刚拿起手机，电话铃就响了，她朝几人挤了挤眼睛，起身去接电话。
“喂妈，我和朋友吃饭呢，嗯，沫沫也在……”
剩下三人，景非渊立刻得意地看向张集沫：“老张，是不是得感谢我送你的那套教材？”
张集沫猛猛点头：“太有用了！那些言情小说虽然乍一看过于戏剧化，但细细一品，全是对人性的洞察，简直是男性行为指南！我最爱其中一本医药行业的小说，叫什么《别……”
施墨白这时说：“话说回来，老张，我真得谢谢你。”
“谢我干嘛？”张集沫警觉，“老白，你突然这么客气，我可不习惯。”
施墨白跟他碰了下酒杯。
“之前设备的事，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在时利的时候察觉到设备会出问题，还提前做好了应对方案，我们也没办法这么快推到二期临床。”
张集沫挠头：“嗐，我这也是遵照老景的指示，弥补一下个人过错嘛……那次我们一起去参加全球医疗技术展会，就是为了见一家新成立的设备公司，虽然双方磨合的过程也很艰辛，不过好在结果还不赖。”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突然颇为感慨地来了一句。
“其实我一直没和你们说过……时利很早就给我发了off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