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小的四合院里。
蚊子在夜晚的庭院里，散发着温暖黄光的灯泡下，三三两两地萦绕飞舞着，发出令人烦躁的嗡嗡声。
张牧羊老爷子，坐在庭院里，他枯瘦的、如同树皮般的手握着茶杯，目光一直望向四合院的院门，毫不关心头顶上嗡嗡作响的蚊子。
张牧羊靠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沏着茶，
“要不要打个电话去说下，可是现在他那么忙，好几天都没有看见回家，现在打电话就是添乱，唉……”
茶杯上腾起的白雾徐徐散去，茶杯传来的温度渐渐凉去，老爷子还是没有喝下这杯茶——一点心情都没有。
今天他去工地看进度，发现工地的进度不大对劲，一点不像别的工地那样热火朝天，一个建筑像飞机一样，“嗖嗖”地就建出来。
原本，按照老爷子理解的，工业区的施工计划，应该比现在要快很多，但去了一看，许多区域连土方都没完成，更不要说盖厂房了。
为什么会这样？
老爷子心里很着急。
这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的功夫。
外面传来一阵发动机的声音。
老爷子放下茶杯，站起身、背着手往门口走去。
没走多远，院门响起，吴铭走了进来。
“爷爷，您咋还没有休息啊，都十点半了。”吴铭快步朝老人的方向迎了几步，笑呵呵地说道。
最近集团事情忙，他每天回来都不早了。
吴铭走到老爷子身边，搀扶着他的胳膊，陪着老人往回走。
“爷爷，这么晚了，又黑灯瞎火的……”吴铭搀着老人，委婉道。
老爷子年龄大了，行动愈发不便利，吴铭不放心他晚上在院子里走动。
“喝了点茶睡不着。”老人背着手，随口说道。
“您这年龄得少喝夜茶了。”吴铭对老爷子笑了笑，“我有时候啊，加班熬夜，也是靠夜茶顶着的，当时睡不着，事后还难受！”
“臭小子教训起爷爷来了……”
吴铭搀着老人，看似漫无目的，但一老一少这样漫步着，却是极为默契。
说着闲话又走了一阵，吴铭把老爷子送回了他的卧室。
他把老爷子扶到床上。
房间里灯光温暖。
“吴铭你不用管我，去忙，等茶的效果过了，我就睡。”
“爷爷，我这不是要让你睡觉的意思，我就想让您坐着，然后陪您聊会天。”
吴铭说完，弯腰拉过旁边的矮凳子，故意把凳子放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老爷子点了点头，拍拍吴铭的手背，把话题引到了正轨上。
“你有空了啊，那就去鞋厂和工业区看看，我看你最近那么忙都没有去看那里。”
没有直接说出察觉到的不对劲，他要让吴铭自己去看去了解，想磨练下吴铭，要是没有发现再说，会尽力帮忙。
但是张牧羊很相信吴铭能看出来，这小子的能力不同凡响，这个不会是难题。
“好啊，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很久没有过去，最近太忙，手头的事刚处理，我最近在外面……”
吴铭喋喋不休地说话，张牧羊一脸认真地听着。
屋里人声，屋外虫鸣，各有各声。
……
第二天一早，吴铭一个人走进鞋厂的大门。
其实关于厂里的事，他打个电话喊柴泽厚去汇报就好，完全不用上门。
但是他尊重柴泽厚这个人，一是他年纪大，二是算来他也是半个长辈，他不愿意对和他父亲熟悉，又兢兢业业的老人家呼来喝去。
在摆着四张办公桌的小屋里，他沿着水泥路踏过门槛，进来后就看见靠窗办公桌的柴泽厚。
柴泽厚正在看账目，听见脚步声认为是同事来，没有放在心上。
在注意到脚步声走到旁边，这才抬头向前看。
“老板，你终于来了，来坐坐。”
柴泽厚激动啊，等着的人上门。
连忙站起身，让出自己的椅子，整个人向办公桌的侧边一站，显然要站着说话，这是他的老板啊。
“柴伯您叫我老板干啥……叫吴铭就行了。坐，我就是来看看厂里的情况，再看看见工业区的事，那个是你管的。”
吴铭没有走向座位，反而拉过靠墙的凳子，坐到办公桌的正前方。
“你是不知道啊，那工业区的事太难了，你当初把事情交代下来都多久了，你就没有再询问下。”
“我这里二头抓，虽然忙，但是也习惯，就是有的事真的离不开人，心有力不足……”
柴泽厚就站着说话，这说话一激动就口水四溅。
吴铭看这句离没有被溅到，也就没有说什么，静静地听着他汇报厂里的一切和工厂的事。
在柴泽厚停下来喝水的功夫，才说了这么一句：“这么说厂里一切都好，就是工业区你有点顾及不全。”
“是啊，我这不是一直想和你商量，但是你也忙，一直没有具体的回复，你就忙着那些事，也不关注下这里……”
老柴语气有点埋怨：“工业区的事儿，我确实不好管——那边……”
“唉，总之，你自己亲自去看看吧。”
吴铭眯着眼，看着老柴的表情。
老柴脸上，带着一丝欲言又止。
结合前一天晚上，老爷子在家里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再加上老柴眼下的表现。
吴铭明白了——工地上，肯定有什么问题发生。
“恩，您别告诉我具体问题了，我们现在去工业区看看，再想怎么处理。”
吴铭说完就起身朝外走，柴泽厚连忙跟在后面。
他们2人坐着厂里的一辆吉普来到位于郊区的工业区。
下车后，老柴对开车的司机说：“车里等着就行，甭跟着了。”
说完示意吴铭跟着他朝厂区走去。
眼前的工地，比起之前的纺织集团老工业区，已经大不一样了。
虽然吴铭对图纸上每个细节都了然于心，但真正到了工地上，还需要老柴带路。
他边走边看这里的一切，看着看着，他眉头皱了起来。
“施工进度不对劲啊。”
吴铭扭头看向老柴：“按照施工进度计划，现在应该开始修厂房了才对，为什么土方还没完？”
老柴没回答，冲着远处喊了一嗓子。
随即，不远处，一个顶着安全帽，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笑嘻嘻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吴老板，这位是项目监理，你叫他小崔就好。”
老柴指着这个年轻人道。
“工地的事儿，你问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