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霸占了我的身体,她知道我的意识还在。
她让我看着她从内宅走上朝堂,步步谋划。
她改变了天下女子的地位,却在最后主动将身体还给了我。
可她没有想到,我进入了她的世界。
见到了少时的她。
01
「沈南归,我要离开了。」
镜中人轻启红唇,笑得张扬肆意。
那是我不曾拥有的样子,是我无数次想成为的样子。
「你恨我吗?未经你允许,就夺了这个身体的掌控权。」
我没有回答,我无法说出我心里的答案。
她占据我的身体足足七年,可我却不恨她。
「江扶歌,你的人生圆满了吗?」
「圆满吗?你认为什么是圆满?」
我不知道,她没有等到我的回答,接着说:「我这一生至少守住了我想守护的人,大抵是圆满的。」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久到我可以认可江扶歌的存在。
那我这一生呢?她要走了,那我呢?
我困于泥沼太久,本就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一个卑贱的娼妓之女,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送给京城的暴发户做妾。
更遑论我早早就被爹许给了六十多岁的尚书大人,当做玩物。
我挣扎过,怨恨过,甚至想要逃跑。
没有办法,无人帮我。
女子地位微弱,若她们怜悯我换来的则是自己的悲惨。
一次次的毒打让我彻底地放弃。
我想,也许这辈子我命该如此。
忍一忍,我的一生就过去了。
我要当个好人,万一有下辈子,愿老天看我虔诚,就不要我这么苦了吧。
02
江扶歌就是那时出现的,她比我更需要这具躯体。
她从没想过鼓励我走出苦海,也不会用现代女子的思想来要求我。
她直接抢夺了我的身体,让我看着她处理好一切。
她说,她要让我亲自看着她怎么在这个时代挺起脊背活下去。
我对她该是感激吧,因为有她,我可以把自己锁在壳子里躲避外面的一切风险。
她对我没有说过一句谎话,她真的做到了。
她利用我没有见过的技术逃出了这个地狱。
我看着她扮成男子,踏入军营。
她游刃有余地应对一切风险,利用自己造的兵器和世家合作。
她收买人心,为国征战,被皇帝亲封为少将军。
我看着我身体上的伤口日益增多,她从未向我说过一句疼。
只有雨夜里,伤口复发,她疼得闷哼出声,还不忘与我打趣。
「这身体上这么多伤,你以后的如意郎君可不好找喽。」
「江扶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听着我真的发怒,沉默了很久,她以为我生气是因为她糟践了我的身体。
可我生气是因为担心她。
「沈南归,我以后会离开的,等我走之前,你这具身体,我定完完整整地还给你。」
我只听出了一句话,她以后会走的。
「为什么要走,现在这样不好吗?」
「不好,这里不是我的家,是你的。」
「那你还这么拼命干嘛?」
「我想护住一个人。」
得,这个理由我没想到,这个穿越女居然还有了喜欢的人。
「你喜欢他,还要走?」
她嗤笑出声,被我的话短暂地转移了疼痛。
「谁说守护就是喜欢?」
「那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可能就是单纯的守护,也可能还有别的。」
我不再多问,她也没有主动说话。
03
后来的后来,她真的做到了。
女子有了读书的机会,甚至可以上朝为官。
然后她就坦然地跟我说,她要离开了。
「我教你的,可不要忘了,你可不能忘了我这个师傅。」
「谁承认你是我师傅了?」
「我自封的。怎么,你这是不愿意?」
「乖,叫师傅。不是吧,我都要走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满足?」
我犹豫地喊了一句:「师傅。」
「哎,好徒儿。」
「你想守护的人究竟是谁?我想知道。」
「秘密若是被说出来就不叫秘密了,若是有机会,你会知道的。」
她真的消失了,我重新掌控了这具躯体。
可我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你是圆满了,那我呢,我的圆满又在何处?
又是七年过去,老皇帝驾崩,我扶持公主上位。
这么些年,我的性格倒是和她学了个十成十。
当年那如同地狱般的家,已经被我贬到了边关。
伤害我的人,也付出了代价。
大启王朝的女子皆以我为榜样。
她们羡慕我得皇帝信任,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 。
可她们不知,成长总是需要代价的。
我不用再受别人的欺负,可放眼望去,整个大启竟是与我交心的人都不存在了。
我太累了,满脑子全是算计。
江扶歌,若是你在,又会活成什么模样?
我向皇帝告了假,一个人静悄悄地走进了我与江扶歌初遇的院落。
没等我感时伤怀,一道白光在我眼前闪过。
「大意了,居然有刺客。」
这是我倒下前的最后一句话。
再睁开眼,眼前的一幕让我发了很久的呆。
地府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和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早知道,就该早点来,这么好的生活,不比我在朝堂上幸福多了。
04
我走了很久,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街道上有很多人,我将脸凑到他们跟前,他们直直地穿过我的身体。
没有人能看到我,这里不是地府。
我绕了好久,发现离不开那栋蓝色的破楼。
我心底隐秘地浮现一丝期待,这里会不会是她所说的现代?
我是不是可以再次见到江扶歌?
我像游魂一样走进这栋破楼,一间一间地穿过墙壁。
我来此,是想要寻找一个答案。
顶楼声音的动静太大,我不由自主地顺着声音找来。
赶得不凑巧,在这里我竟然看到了好久没有见过的鲜血。
大启真的太平太久了,久到我见到眼前的惨案甚至变得恍惚。
酒瓶子散落了一地,玻璃渣子参差不齐地铺在地板上。
女人绝望地哭喊,用尖刀一次次地刺向地上的中年男人。
鲜血溅在雪白的墙上,一朵一朵开出了花。
「杀了你,我们都可以解脱了。」
女人疯狂地冲着地上的男人吼叫,直到过了很久,男人已经没有一丝气息。
女人将头调转向了一旁蹲着的小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我看着女人轻轻拨开小孩的头发,流露出被掩盖着的脸庞。
小孩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身体颤抖地厉害。
我漫不经心看戏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小孩的面孔,猛然瞪大了双眼。
那赫然是缩小版的江扶歌。
我来到了她的世界,见到少时的江扶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