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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羿弓2020-12-26 22:164,031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晏殊《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

  这可能是周若嘉人生之中最无语的几天。

  在这几天中,她深刻的感受到这位完全没有接受过君王教育的太子殿下这一路究竟有多顺风顺水。

  这也太……算了,不提也罢。

  周若嘉当年就想烧掉,结果太子殿下半路拦截,才就此作罢。等这四人觉察此节,面面相觑。虽然说不清是什么,但模模糊糊有个猜想,驱使着他们不约而同开始四下寻找当日郎英埋尸之地。然而,距离那日已过去数月,何况不幽林里树木如此众多,哪里还记得清当时到底埋在哪棵树底下?

  也怪她,当时只是为了环境着想,完全没想那么多。

  恰在此时,一股难以言述的恶臭飘散过来。

  这恶臭有些像尸体腐烂但气味,但比那气味更令人窒息,只吸入一口,整个人仿佛就要晕过去。其余人也闻到了,纷纷退开,捂鼻扇风道:“什么东西在那边?”“怎么回事!比在酱缸子里腌了十年还臭……”

  谢怜夺步抢去,顺着那可怕的气味一路直走,果然找到了一棵有些眼熟的歪脖子树,树下一处土地略略鼓起,形成了一个平缓的小土包。士兵们举剑聚集要保护他,谢怜抬手阻拦,沉声道:“当心。普通人都别过来。”

  不是普通人的风信则随手抄了把铲子上前。几铲子下去,那土包便成了一个土坑,恶臭愈发浓烈,他下铲也愈发小心。再几铲子,土下翻出了一点黑色的东西,似乎在微微蠕动。

  他缓了动作,众士兵如临大敌。突然,土面高高拱起,一个浮肿、膨胀的巨大身形,破土而出,暴露在举着火把的众人面前。

  那阵腐臭瞬间暴涨,不少人当场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周若嘉的瞳孔也缩小了一圈。

  “大家都让开。”她说完便一举手,一道青焰喷薄而出。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里,正在此时,远方城楼上传来凄厉的号角声,呜呜催命!

  四人同时抬头望去,这是敌军来犯的信号,风信骂道:“妈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打上门!”

  慕情沉着脸,火光下看来阴晴不定,道:“也许,他们就是故意的呢?”

  谢怜果断道:“慕情和周若嘉留下处理这里。风信你跟我走,先打退他们,切记不能让他们看出一点破绽!”

  是夜,二人匆匆飞步赶出城,匆匆打了一场。

  这一场虽然措手不及,但还是胜了;虽然再一次胜了,但包括谢怜在内,所有的仙乐人,都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

  这突如其来的“怪病”,被人们叫做“人面疫”,在仙乐皇城内,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传得沸沸扬扬,闹得人心惶惶。

  国主也考虑过要fengsuoxiaoxi,但第一个病人是在大街上冲出来的,在场目睹者不计其数,从一开始就瞒不住了。而且,人面疫扩散和发作都极快,短短六天之内,就又在五十余人身上发现了疑似症状。

  与此同时,永安的进攻也频繁起来。多方夹击之下,谢怜几乎无暇抽身去永安降雨,原本用来做这些的法力和精力,大半都消耗在皇城隔离区了。

  森凉凉的不幽林里,搭着大片大片建议的帐篷和棚屋。谢怜在一地病人之中穿行。这片隔离区由一开始的二十余人,演变为眼下近百人的规模,越来越大,每日谢怜只要有空便来此处,以法力为此处的病人缓解身上可怖的症状。可缓解终究不是根治,人们盼望着的,是他能根治自己。谢怜走着走着,躺在地上的一个青年突然举手,抓住他衣摆,道:“殿下,我不会死的,是吧?”

  谢怜正要说话,却觉这人有些面shan。仔细一看,不正是他得知仙乐缺水、皇城下雨的那日,给他送了一把伞的路人吗?

  想起那日、那雨、那伞,谢怜当下心生暖意,蹲了下来,轻拍这人手背,认真地道:“我定当全力以赴。”

  那人仿佛得到了生的希望,目光闪动着喜色,连声道好,重新躺下了。从这些人热切的眼神里完全可以看出,他们深深相信着他可以办到。因此,每每对上他们的目光,谢怜心底便对自己生出些许自责,想要更快寻求出解决之道。

  在隔离区走完了一圈,谢怜找了个地方坐了,慕情升起篝火,他则坐着沉思。远处,有几名小杂役抬着担架离去,窃窃私语,却不知已被谢怜尽收耳底:

  “这是第几个啦?”

  “第四个还是第五个吧。”

  担架上抬着的,是不幽林内死去的病人。其实,人面疫是很难死人的。但是,不死才可怕,不死,也就是说今后一辈子身上都要带着这种东西过了,想想都令人丧失了生的勇气。尤其是一些年轻女子,爱惜容颜,若是长在了脸上这种要紧之处,最终多半还是会选择去死的。

  周若嘉虽然看多了,再加上百草堂的事情,早就对于这些普通民众产生了隔阂,现在场面哪怕是多么血腥恐怖,她也没什么感觉。

  神机队已经交给太子殿下他们管理了,她只需要负责这里的病人,按常理来说还是挺轻松的。

  就是每日进来的病人越发多了,她也得亲自上任。

  青焰确实能够治疗,但也只是缓解人面的蔓延速度,并不能完全治好。

  更只要的是,她修炼的灵力本来就不多,白天治疗十几个人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晚上还要修炼,很多的事情都管不过来。

  不过太子殿下倒是经常过来帮她分担,主要就是鼓舞人心,或是帮着她救治伤病,也令每天处在高强度压迫下的周若嘉松了口气。

  这时,一名人叹道:“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哟。”

  另一人道:“有太子殿下在,不会打败仗的,放心吧。”

  原先那人有点抱怨地道:“我不是担心打败仗,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光是不打败仗有什么用?咱们这种老百姓还是不好活啊,唉……算了算了,我这可不是在抱怨。你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若是风信在这里,肯定马上就过去骂人了。而慕情看了谢怜一眼,继续生火,并没说话,待那两人彻底走远,才淡淡地道:“真是小民之见,只会怨天尤人。难道还想让一个武神包揽万物不成?”

  周若嘉却摇了摇头。那人说的,有一定道理。谢怜是武神,有他在的军队,战无不胜。然而,这个时候,光是能打胜仗有什么用?建立军队原是为保护百姓,而后方的百姓却在遭受瘟疫袭击,原本的优势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这时,篝火微晃,一人坐到谢怜身边,却是风信回来了。谢怜立即道:“如何?”

  风信摇头,道:“还是跟你之前探的结果一样,背子坡上根本找不到郎英,也见不到什么白衣服的怪人,不知道藏哪里去了,没法查证他们有没有在搞鬼。还有,永安人果然都好得很,没有一个得了人面疫的。”

  慕情拨了拨火,道:“皇城和背子坡离得这么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个都没有感染。显而易见,必定是他们搞的鬼无误了。”

  许多人暗地里都是这么想的,这么想也的确很有道理。可是,就算他们心知肚明是永安人,或者明确点,是郎英在搞鬼,奈何对方藏得极深,抓不到把柄。

  他们怀疑人面疫是诅咒引起的,郎英儿子的尸体就是诅咒之源。然而,如果是诅咒,这个诅咒真是十分漂亮,并未留下任何能让他们顺藤摸瓜摸回去的痕迹,有什么能证明这个怀疑?并无。谁知道这人面疫会不会仅仅只是一种自然生出的全新瘟疫呢?除非抓住他们怀疑的对象,谢怜才有办法断定,人面疫到底是什么。

  周若嘉将自己抽的两管血倒在了地上,神情逐渐凝重,她倒不是害怕这瘟疫,对于一个足够冷血的权谋者来说,死一些人并不碍事,但是……

  “你们有没有发现?人面疫很古怪。”她摆弄着粘着鲜血的青草,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这能不古怪吗?你该不会是这两天过度劳累开始说胡话了吧!”风信ren不住吐槽。

  “如果说,是永安那边为了打垮皇城而发出了诅咒,那么最有效的攻击,应该是攻击军队。只要军队一败,岂非等于城门大开?但事实上,人面疫根本没有蔓延到军中。”周若嘉立刻就说出这个一直萦绕在他们四人心里的疑问。

  军中不是没有人面疫患者,但相对而言,数量真的极其少了,不过三四人,并且送去隔离后,情况便马上被控制住了,并未扩散。风信一贯是想到什么说什么,道:“也许因为他们觉得就算打垮了军队,有你在也必败无疑,干脆就不对付军队,直接对付平民了。”

  闻言,慕情呵呵笑了一声,风信道:“你笑什么?”慕请道:“没什么。你总是能提出很有道理的见解,我没有意见。”

  风信最烦他这样心里想刺人嘴上却总是装斯文的作风,直接不理,道:“要真是他们弄的,我就瞧不起了。有本事战场上见真章,出些阴损招数残害无辜百姓算什么?”

  闻言,谢怜深以为然,叹了口气,道:“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到底怎么样才会被传染。先得知道是怎么传染的,才好控制住。”

  风信道:“不是很清楚了吗?靠得近了,接触多了,一起喝水、吃饭、睡觉什么的,就会传染。”

  谢怜揉了揉眉心,道:“表面上看是这样没错。不过,就拿军中来说好了,军中士兵们也都是一块儿喝水吃饭睡觉的,比寻常人家的接触应该是要更近更频繁的,但是为什么被传染的士兵就那么少?”

  慕情凝眉道:“你的意思是,同样的条件下,体质不同,有人会被传染,有人不会。你想问的是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抵抗人面疫吧。”

  谢怜抬头,道:“慕情懂我。正是如此。如果能找出这个,也就有办法掐断人面疫的传播了。”

  慕情一点头,道:“那好。我们就反过来看,什么样的人,更有可能得人面疫。不幽林的这些病人里,什么样的人最多?”

  谢怜这些天在不幽林隔离地带走了无数遍,闭着眼睛也能答出,立即道:“妇女、小孩、少年、老人、体格不是很高大的年轻男子。”

  风信疑道:“莫非是身体弱的才会感染?是不是该请国主下令,号召全体皇城人士勤加锻炼身体?”

  “……”

  “……”

  谢怜和慕情都看了他一眼,似乎都不想接话,周若嘉也只能尴尬地笑笑。顿了顿,风信又自己道:“不对。”

  这不是眼明人都能看出来的吗?

  因为那第一个冲上神武大街的人面疫患者就是个体格强健的壮汉,未免站不住脚。

  那几个患了人面疫的士兵和其他士兵相比,究竟是哪里不同,周若嘉想过很多种可能,也私底下偷偷验证过很多种。论方方面面,他们和别人都没有太明显的区别之处。所有的受染者中,样貌,体格,甚至身份,性格,均是五花八门,总结不出一个固定规律。莫非,谁染谁不染,真的只是运气问题?

  那也不一定,周若嘉曾今让里面几人进行抽签,一共做了50支签,30支签是R,18支签是SR,两支是SSR。其中7人抽到了R卡,3人抽到了SR卡。

  所以说还真有可能是运气……个鬼啊!

  这一看就是无差别攻击,那么军营里和得病病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呢?

  谢怜自语道:“到底士兵们是做过了什么,才能抵御人面疫的传播呢?换句话说,究竟有什么事,是平民做得少,士兵做得多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双目睁大,脸色刷的白了。听他语音戛然而止,风信道:“怎么了殿下?你想到什么了?”

  周若嘉:“……”

  好家伙,她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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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对面那位青色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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