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刘禹锡《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如果说要选出今年最震惊的几件事,祭天游太子殿下的举动肯定能排第一,但这几位侍卫可能不会这么认为。
那个太聒噪,嘴毒,脾气差,素质低。骄纵跋扈,狂妄自大,虚荣,品味差。极度缺爱,性格偏执,算是个可怜人的小静王怎么会和一个长个那么漂亮的姑娘一起吃饭?为什么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么引人怀疑的话?
最主要的是……这姑娘是眼瞎了吗?看起来不像啊!
要说戚容的话,大概就是属于“好好一个人,就是长了张嘴”的类型,你以为他是傲娇,但他就是这样。
无可救药,这种人就不配拥有爱情。
更何况,戚容可是太子后援团的头号粉丝,怎么会跟女孩一起吃饭?肯定这女孩也是后援会的一员吧,肯定是这样。
周若嘉淡定地吃着菜,冷冷地扫了几眼这三位浑身在颤抖的侍卫,浅笑了下,点了点头。
而戚容,更是看都没看,冷哼了一声。
就这一声,才把这三位侍卫从自己想像的海洋拽着出来,慌忙跪在地上。
“小静王……该回宫了。”
戚容冷漠地给周若嘉拣了个红烧狮子头,让那场外人员看得一愣一愣的。
“等我们吃完饭再说,你们先下去吧。”
周若嘉小声地说,那几个侍卫先是迷茫,接着看到戚容阴沉的脸色,心中更是慌乱。
要知道,这小静王可从来不听话,唯一听得太子殿下又不在这边。
“滚下去,我们在让我看到你们。”
出乎意料,小静王竟然直接让他们离开了,往常这个时候可能还要抽上几鞭子才能作罢。
看来这姑娘真有本事,竟然能拿捏着住这个疯子。
告退之后,戚容摊在椅子上,几乎吐魂,他今天见到老乡太激动,竟然忘记自己身边有着侍卫,真是……
“大失败啊!看来你还是差了点。”周若嘉咬了口碗里的狮子头,几乎要幸灾乐祸地笑出来。
“你还在笑,我都要哭了。”戚容假装抹了抹眼泪,悲愤地讲,“你这是不知道我有多惨,自从来到这边,虽说有了一日三餐,但完全没有自由,整天都有一堆人管我学习。这我认了,但那装疯卖傻……”
说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喝茶愣是喝出了一种喝酒的感觉。
不得不说,戚容长得并不差,如果放在现代可能都能争个校草。如果不是脾气过于奇怪,可能早就左拥右抱,走向人生巅峰了。
“节哀顺变。”
周若嘉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自己这位可怜的老乡,如果是自己,可能会当场暴毙。
“对了,我的任务又刷出来了。”周若嘉看戚容在空气中点了点,眉头微微紧锁。
“这次是什么……该不会是在马路上大喊我的太子表哥是世界上最好的?或者是跑到黑市里将太子殿下的画像都买下来?或者哗——然后在哗——”
戚容:“……不是,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但你得帮我一把。”
不是,我可以直接拒绝吗?
谢怜带着风信与慕情下山了。
一下山,高大的山门之前,便看到一辆金光璀璨的马车,一个颈带项圈的锦衣少年手执马鞭,躺在车前,高高翘着二郎腿,神气活现的。一看到谢怜出了山门,那少年一跃而起,冲这边狂奔,万分欢喜地道:“太子表哥!”
这少年自然是戚容了。也就只有他有空没空就来太苍山下守株待兔堵谢怜。他两步蹦过来,开心地道:“我终于等到你啦!”
谢怜莞尔,揉了揉他的头顶,笑道:“戚容又长高了?你怎知我今日回宫?”
戚容嘻嘻地道:“我不知道。我就是守着,反正你总会出来的,我就不信我蹲不到。”
谢怜无奈道:“你真闲啊。有没有好好读书?有没有好好练剑?母后要是再让我查你功课,我可不会帮你说好话了。”
戚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跳起来道:“先别管那些了!你看我的新车!太子表哥上来,坐我的车回宫去!”他拽着谢怜的手把他往车上拉,谢怜只觉得十分危险,道:“你驾车啊?”风信与慕情也跟了上来,照理说,侍从是要坐车前的,戚容却拉下了脸,一扬马鞭,道:“我让太子表哥上车,又没让你们上来。两个下贱人也想沾我的金车,还不快滚!”
谢怜轻声喝道:“戚容!”
风信已见过戚容数次,早知道他就是这么一副张口贱人闭口去死的德性,慕情却还没进过皇宫,自然也没和这位小镜王近距离接触过。戚容十分委屈,但看谢怜似乎要走了,只得忍痛答应让这两个下贱玩意儿上了他的宝贝金车。
岂知,才上了车,三个人就全都后悔了。戚容驾车,简直是个疯子,一柄马鞭拿在手里狂抽不止,口里不知道在喊些什么玩意儿,抽得白马惊叫车轮飞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谢怜连连喊停也不停,好几次险些撞倒行人和摊子,多亏了风信和慕情在前方时不时拽一把缰绳悬崖勒马,否则一路闯过来起码要赔上二十条人命。
这时,前面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努力地向路边挪去,但马车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眼见着一条生命即将被马蹄无情地践踏。
“小心。”伴随着人们的惊呼,一个身着蓝裙的少女宛如仙子翩然出现,接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将老人拽到了路的旁边。
“这是?”谢怜惊呼道,这种速度,他自己虽然能做到,但这个神秘人竟然没使用一丝灵力,便轻而易举地做到。
难道是修仙世家出来试炼的弟子?那实力不容小觑啊!
戚容也暗中松了口气,又将马车的速度提升了些,自己叫周若嘉过来帮忙果然是正确的。
昨天在酒楼里,他看周若嘉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人才,便将明日在大街上逮虾户的剧情告诉了自己的老乡。
老实说,周若嘉是一点都不想去趟这个烂摊子,毕竟很容易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而且不符合自己节能的性格。
但是戚容几乎要哭出来了,再加上自己要是不去,可能就要血溅京都了。
本着自己“正义的伙伴”的名号,自己一定要守护好京都的平安。
伴随着湖蓝色的身影,慕情、风信和谢怜三人几乎要麻木了,心中暗想这位匡扶正义的勇士真是个狠人,难道她看不见车上皇室的标志吗?
不过同时也松了口气,那女孩一看就是练过的,脚步轻盈,反应还快,比京城里的守卫还要厉害。
等到来到皇宫前,车轮终于缓缓降了速度,谢怜风信慕情三人都齐齐松了口气。谢怜抹了把冷汗,风信和慕情已经各自被戚容抽了十几鞭子,手上都是鞭痕。而戚容站起身来一脚踩在高大的白马屁股上,得意地道:“太子表哥,怎么样,我车驾的不错吧!”
谢怜下了车,道:“我要跟父皇母后说,没收你的车。”
戚容大惊:“怎么这样!”
表面大惊,心中暗喜,自己一直讨厌这辆骚包到极致的车,现在被正当的没收了,戚容还真的很激动。
周若嘉在远处观望,略微思考了下便悄悄离去。
仙乐国风,一爱黄金,二爱宝石,三爱美人,四爱音乐,五爱书画。仙乐皇宫,便是熔所有这些他们喜爱事物为一炉的巅峰之地。穿过偌大的广场,穿行在朱红的长廊中,所见并非全是奢靡的金砖玉像。四下都能看到精美书画,不时传来飘飘乐声,宛如仙境。
当然,周若嘉也只是听说的,她倒是想进去看看,但是实力不允许,更何况,自己还要赶另一个场子。
朱门高户与贫民乱窟,往往只有一巷之隔。周若嘉窝在皇城最繁华处道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看着在门前玩闹的小孩子。
“你们叫什么?”周若嘉也有些无聊,俯下身子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的头。
“虎子。”那孩子倒是不怕人,可能也是周若嘉性子温和,陆陆续续有五六个衣衫褴褛的孩童围了上来。
“你们拿去吃吧,要是等会有人要问姐姐的行踪,你们千万不要说。”周若嘉将手上的几块芝麻饼递给了那些孩子,那些孩子大概是平日里玩闹惯了,完全不怕他,笑嘻嘻地围着周若嘉,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接过芝麻饼,快速地吃起来。
倒像是仓鼠,周若嘉靠在墙边,脑海里莫名跳出来这个古怪的念头。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啊!”有个小孩忍不住问道。
他们心里可清楚得很,那么漂亮的姐姐肯定是什么王公贵族,再不及也该是个大家小姐,怎么会来到他们这种贫民窟。
“这个啊!过来取材,姐姐喜欢绘画,所以就背着家里人出来了,等会要是有人问起,可千万不要暴露啊!”
正可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那几个小孩虽然贫穷,但一个比一个精,立刻就点头应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