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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羿弓2021-01-16 18:075,040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__李贺《南园十三首·其五》

  戚容颇有些无语,他总感觉白无相对于谢怜的偏执,一般人是搞不懂的,有的时候他真的怀疑对方会不会喜欢自家表哥……

  那也太惊悚了吧!这是在玩囚O梗吗?好可怕啊!

  只不过,什么诅咒?谢怜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戚容不敢问,但他得做些准备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芥子袋叹了口气,当年从皇宫顺来的保命天材地宝,可能要化为清风了。

  所以说,周若嘉,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啊!我撑不住了啊!

  第三日,谢怜还是躺在那个人形深坑中,姿势未变。

  今天的人群和昨天的人群并没什么两样,都是远远绕过他,各行其路。虽然天降怪人的事已经报了上去,但对方一听说很有可能是瘟神,也没犯什么事,只是躺着,便觉得不用理会,敷衍道过几天再去看看。谁知道过几天会变成什么样?

  有几个幼童好奇地跑过来,蹲在坑边看坑里这个人,捡了根树枝,偷偷戳戳捅捅,谢怜像条死鱼一样毫无反应。几个父母发现后骂了孩子一顿,关回了家。

  昨天那个卖水的小贩也一直在往这边瞅。谢怜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嘴唇上起了一层干枯的死皮,那小贩看的可怜,舀了一碗水似乎就想送过去,被他老婆手肘一捅,碗翻了,只得作罢。

  不知是不是天也要来凑一脚热闹,过了中午,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街上小贩赶紧收了摊子,行人们也喊着赶快回家,奔走纷纷。雨越下越大,谢怜的脸被雨水一阵冲刷,更显苍白,浑身都湿透了。

  悄无声息地,一个白衣人影出现在了谢怜身前。

  其他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怪异的人影。白无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道:“马上就要日落了。”

  谢怜沉默不语。

  白无相道:“你到底是不是瘟神,没有人知道,但他们宁可相信你是,也不愿相信你不是;当初你逆天而行,为永安降雨,如今他们连一杯水都吝于给你;百剑穿心,迫于无奈倒也罢了,但他们连帮你把一把剑拔|出|来都觉得困难。”

  他怜悯地道:“我告诉过你的,不会有人帮你。”

  谢怜心中有个声音在歇斯底里地大叫:

  承认吧。他说的是对的。没有,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仿佛听到了他心中这绝望的大吼大叫,白无相似乎微笑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那把黑剑的剑柄,道:“但是,没关系。他们不帮你,我会帮你。”

  “帮你个锤子!”戚容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将那把黑剑从谢怜腹中拔了出来,“铛”的一声,扔在谢怜身侧。

  “我就是拔了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牛X,所以说,人生就是那么大起大落。”戚容将剑又踹远了些,向谢怜伸出了手,挤出了个微笑。

  “表哥,我们回家吧!”

  谢怜瞟了一眼他,依然保持不动。

  戚容:“……”

  你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我会很难办的。

  那一抹雨中的白衣身影便轻声笑着,仿佛功成身退,接下来交给他自己一般,消失了。

  拔出把那黑剑之后,谢怜的伤口便暴露无遗了,被雨水恣意击打冲刷着,早已麻木的痛觉再次扩散开来。这是唯一他此刻还能清晰感觉到的东西。

  戚容也没什么表示,撑着伞就站在那边看着。

  踢踢踏踏,一阵狂奔踏水之声传来,似乎又有行人匆匆冒雨赶来。不过,谢怜已经不像先前那样还会暗暗关心了。

  他缓缓坐起,谁知,刚起来就听“啊!!!”的一声惨叫,一人在他身边重重摔了一跤。

  那人背了一大筐东西,带了个遮雨的斗笠。大概是因为雨太大了,他没看清路上有个坑坑里有个人,临到近前谢怜突然坐起才发觉,加上这人跑得极快刹得极猛,这一跤也摔得极重,趴在谢怜躺着的人形坑边,当场便破口大骂起来:“我|操|你妈!!!”

  斗笠飞了,他背上的筐子也翻了,里面装着的白花花的米洒了一地。他一巴掌拍下去,地上湿淋淋的泥巴和米粒溅了谢怜一脸。那人暴怒不已,一蹦三尺高,指着谢怜鼻子道:“什么玩意儿?!老子辛辛苦苦累得要死要活赚了点钱买了点米就这么全没了,我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赔钱!!!”

  这位大哥也太倒霉催了吧!一时间,戚容竟不知道哪个人更惨些。他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芥子袋,准备给对方赔些钱,但一想到这些百姓之后要面对的诅咒,他还是保持着冷眼旁观。

  罢了罢了,要是谢怜真得想不开了,自己也能保住一命,可能吧?

  谢怜眼里根本没有他,也不打算理会。那人却不依不饶,一把抓起谢怜胸前衣领道:“你是不是想死啊我问你?”

  谢怜冷冷地道:“是。”

  那人啐道:“是是是!我才是想死!他妈的要死也不滚一边安安静静一个人去死,在大路中央挡别人路,死也不死得安分点,缺德!!!”

  谢怜任他拎着自己的衣领狂摇,面无表情,无比麻木。

  骂吧,骂吧。无所谓了,随便骂吧。

  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全部消失了。

  马上就要日落了。

  那人抓着木无反应的谢怜骂了个狗血淋头还不解气,推推搡搡半天才捡起地上自己的斗笠戴上,骂骂咧咧地往前走了。谢怜被他“咚”的一下扔回坑里,渐渐地,听到了比雨声更大的嘈杂之声。

  那是成千上万被封在黑剑之中的亡灵们的尖叫。

  随着落日一点一点西沉,它们在谢怜脑海中发疯了一般地狂号,为即将到来的自由和复仇欢呼。

  谢怜举起一手,捂住了脸。正当他颤着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抓住地上那把黑剑时,忽然,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雨好像停了。

  不对。

  不是雨停了,是有个东西,罩在了他头上,帮他挡去了大雨!

  谢怜猛地睁眼抬头,只见面前蹲着一个人,把自己头上那只斗笠扣在了他头上。

  ……居然是刚才对他破口大骂的那个人!

  他瞪对方,对方也瞪他,道:“你这样看着wogan什么?怎么,骂你两句还真要死要活了?”说着吐了口唾沫,仿佛觉得晦气,道,“一脸哭丧相。”

  “……”

  那人嘀咕几句,又为自己辩解道:“行了,刚才算我的不是。但我骂你也是你该骂,谁让你犯病?再说了,谁还没被骂过?那边那位撑伞的小哥,你是不是他的朋友?好好劝劝,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谢怜双目圆睁,说不出话来。

  那人又不耐烦地道:“好好好好,算我倒霉,米也不要你赔了。你还躺在这里干什么?多大的人了又不是个小孩,等你爹妈来拉你不成?起来起来起来起来。”

  他连拉带拽,把谢怜拉了起来,用力在他背后拍了两巴掌,道:“站起来,赶紧回家去吧!”

  谢怜就这样被拉出了这个人形坑,被那两巴掌拍得差点扑到地上,一愣一愣的。等他回过神来时,那人早已经走了,只剩那只草编的斗笠还在他头上,提醒着他,方才他被人拉出来了,不是幻觉。

  “太子殿下?”戚容将伞递给了他,小声地说:“没关系的,我已经想清楚了,人生就是如此,大不了我就陪着你一起胡闹呗,只要背着周若嘉就行了……哎呀我艹!”

  戚容被吓的一激灵,这白无相神出鬼没的,怎么又出现在了他身后?

  这一次,他没笑了,语气也没那么悠然自得了,反倒像是隐隐有些不快和不安,道:“你在干什么?”

  很明显他这是再问谢怜,戚容挑衅般地咧了下嘴,简直是小学生行为。

  雨还哗哗地下着,而谢怜头上戴了一顶别人给的斗笠,虽然身上已经湿透了,但好歹头脸已经淋不到了。

  可是,他的脸颊依然湿透了。

  见谢怜没有答他的话,白无相又沉声道:“就要日落了,拿起你的剑,否则,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谢怜头也没回,轻声道:“我去nimade。”

  白无相语气带上了一丝寒意,道:“你说什么?”

  谢怜转向他,平静地道:“你没听清吗?那我就再说一次。”

  突然,他猛地飞起一脚,雷霆一踹、踹得白无相向后飞出数丈!

  一脚落地,谢怜一手捂伤口,一手指他飞出的方向,用他最大的声音骂道:“我去nimade!!!你以为你是谁,敢跟我这样说话?!我可是太子殿下!!!”

  我的Ma呀!

  戚容被震惊到了,顺便情不自禁地鼓了鼓掌,颇有些看戏的意思。

  霸气,这真得很霸气,要是周若嘉这种妈妈粉在这边,可能都要哭出来了吧?

  虽说自己也要哭出来了。

  完全不是这样的,已经掉线很久,好不容易找到大概方向,结果被雨淋了一身的周若嘉直接一招远程试探,将苦无抛了过去,并且成功扎在了白无相身上。

  下一秒,她熟练地抱起了一脸蒙B的戚容,与此同时,后面传来了熟悉的轰鸣声。

  “轰隆!!!”

  戚容不由地看呆了,但下一秒就被浓烟糊了一脸,他看着那浓烟,默默地说了句。

  “完犊子了啊!有烟无伤定律哈!”

  抱着戚容的周若嘉:“……”

  几日不见,为什么阁下的思路仍旧那么清奇?你就不能说些好话吗?

  自己知道苦无上面粘的小炸弹可能没用,但你这也太伤人了吧!

  果不其然,白无相在空中翻了两翻,稳稳落地,喝道:“你疯了?!”

  他愤怒了!

  不,实际上他愤怒也没什么用。

  周若嘉飞升后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倒是身体素质变强了很多,臂力也稍微能看了,可毕竟时间太短,没来得及训练,只能远程帮助谢怜。

  不得不说,她扔苦无的能力越来越高了,层出不穷的小机关,让戚容不得不感叹。

  “你是不是火Oren者看多了?”

  “确实,我当年可喜欢二柱子了。”

  “……”

  不知道为什么,戚容竟有些心累。

  谢怜抄着地上黑剑攻了上去,完全不在意后面两人的谈话,或者此时的他心里只有白无相一只鬼,道:“我没疯,我只是回来了!”

  方才那一脚是猝不及防才中,接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白无相边闪边寒声道:“你……忘了吗?你的父母如何离开你,你的国民如何对待你,你的信徒如何背叛你!就为一个人,一个小小路人!就把这些全部都忘记了?!”

  谢怜道:“我没忘!但是——”

  他一剑挥出,中气十足地怒喝道:“关你屁事!!!”

  白无相一把抓住剑锋,握得极紧,鲜血流淌下来,骨节也发出咔咔声响。

  他有些失控,又有些不可思议地喃喃道:“……废物,废物!你真是废物!到了这一步,居然还能反悔,还能回头!”

  谢怜也在用力把剑锋往下压,咬牙切齿地道:“……你,把我恶心到了,所以,我绝对不要变成跟你一样恶心的东西!”

  周若嘉眼见是个好机会,随即将剩余的萃了毒的钉子抛过去。

  她一直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太子殿下和白无相打到五五开缠斗的机会。

  不过没想到谢怜的语言攻击如此厉害,就说了那么几句话竟就乱了分寸,早知道自己就改变下策略。

  虽是这么说,但也属于马后炮行为,更何况白无相又不按套路出牌,要是伤到谢怜和戚容就不好了。

  前者无所谓,后者……

  算了,不说了。

  面对周若嘉的钉子白无相似乎稍稍冷静了些,轻轻躲过去,又恢复了那种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语气,道:“罢了,你们这只是垂死挣扎而已。忘了我和你说的话吗?”

  谢怜喘了口气,白无相一字一句地道:“战场亡灵,已经被你召回了,现在,已经晚了。它们,势不可挡!”

  大雨滂沱中,谢怜手上那把黑剑发出尖锐的嗡鸣,鸣得他双耳和脑中都一片刺痛。白无相道:“你打算怎么办?值得吗?为这些人,承受万世诅咒?”

  从方才踹他的那一脚开始,谢怜一直处于一种浑身血液沸腾、头脑发热的状态,挥剑言语,皆从本心,并没有去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听他这么问也不知如何回答,道:“你看不到我打算怎么办了。在那之前,我先办掉你!”

  白无相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谢怜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便飞了起来。

  他立即稳定心神寻找重心,可这重心还没找着,上方白影一闪,又是一阵猛力袭来。谢怜仿佛变成了一颗铁球,被人重重掷了下去,一声巨响,深深砸进了地里。

  如果说周若嘉前期还抱着谢怜小宇宙爆发,自己超水平发挥的侥幸,这一击下来,这三人就彻底清醒了。

  赢不了!

  太强了,这个东西对他们而言,是压倒性的强!

  谢怜从未在对上任何敌人时生出过这种“压倒性”的念头,只有在对上君吾的几次,才偶尔闪过一瞬。但君吾是强不假,却是一种克制有度、收放自如的强,与白无相截然不同。这个东西的强悍之中,带着一股凶恶的凌厉和满含怨气的杀意。

  至于周若嘉,作为一个第一次和白无相吓到差点腿软,第二次按在地上摩擦的小可怜,可能感受地和谢怜一样深刻。

  相比这两人,戚容可能是最为淡定的一人,只是他已经将遗书在脑海里构思好了。

  所以说这三人压根就没啥用,尤其是后面的两人,感觉只能喊666。

  也不一定,就比如周若嘉现在默念三遍通灵口令,道:“灵文灵文百事通!江湖救急啊!”

  灵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若嘉仙子,怎么了?”

  周若嘉道:“目前的情况非常危急,你还记得那个被贬下凡的谢怜太子殿下吗?他已经快被按在地上摩擦了,能不能派人过来救急?”

  灵文:“啊?这么惨???”

  ???

  当我打出问号,不是我有问题,是你有问题。jpg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灵文小姐姐!

  “姐啊!你这是不知道我们的情况,我对我之前的莽撞说声对不起,这白无相真不是正常人。”周若嘉偷偷在后面衣服的口袋里塞了把匕首,以备等会的战斗。

  灵文道:“是这样的,目前武神大多都赶不过来,最近的也要一个时辰,所以你们尽可能撑一会……”

  “然后收尸吗?如果留口气可以选个漂亮的骨灰盒?”

  “实际上你现在就可以和我讲,顺便问一下,你和那个小静王要不要合葬?”

  “够了,你这是在拿命磕cp啊!”

  周若嘉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她好歹也算是个学霸,稍微注意点就能发现,这白无相简直不是人,恐怕只有君吾,才和这个东西是一个等级的对手。

  所以这玩意生前是咋回事?如果飞升应该很厉害,为什么会变成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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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对面那位青色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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