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安宁看着自己的作品,“时间仓促,缺了小桥流水。”
窦如筠:“也不怎么样,花钱找个手巧的奴婢,也不是什么难事。”
安宁不恼:“夫人说的对。”
窦如筠冷冷的道:“雕虫小技。”
她话里这么说的,眼神却看着面前的桌椅,绝对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世家气息,与她做好的盆景放在一处,蕴藏着丰富艺术内涵,具有极高的鉴赏。可是看到这样她不说。桌椅再好都是儿子买来的,可不给这个都要气死她的丫头添彩。
“嗯,”床上莹宝翻了一个身,小家伙眼看着要醒,安宁过去拍了拍她,小莹宝又香香的睡去。
这孩子多久没睡好了,若是往昔早醒了。
安宁起来时,窦如筠过来看这个孩子,也就顺势坐在了床上。
她本意是要看孩子,毕竟这是龙子凤孙;可是坐下来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不同。
上京城流行的竹垫子,她绝对不会感受错;这是提前订购才能有的竹垫子,没想到她们也拥有。
是儿子重视这个女人还是重视郡主?
窦如筠不动声色的又看着安宁,却是个清雅秀丽的女子,但却绝对不是艳丽至极的女人,怎会让他儿子这般的看重。
窦如筠不动声色的看着,就见安宁起身,把一块晶莹剔透,如翠似玉的玉石放在了莹宝手里,然后若无其事的起身走开。
窦如筠惊讶:“你不知道宝器玩物,不可示于权豪;古剑名琴,常要藏之柜椟?”
安宁微笑,“这是鱼石。”
窦如筠:“压惊纳福的鱼石?”
不知从何时起,上京城里开始有了一个流行趋势;便是小孩子上周礼时送一块莹润的鱼石,有纳福纳禄,驱邪避凶的说法。且还以块数越大色泽红润越为贵重。
安宁营销了这些,且是齐娜尔他们也是这么用的,何必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她先营销也好销售。
“秦夫人也要用么?”
也来压压惊。
窦如筠:“不入目。”
安宁:“那就来点入目的。”
安宁到书柜这拿出自己的账本,“夫人执掌中馈,一定对账目精通。不如看看我的账,可有什么不足之处?也好请夫人赐教。”
安宁嘴里说着赐教,可她哪里有赐教的心态,分明是来显示的。
窦如筠一把拿过账本,这都是他儿子的一本账,是应该她看看。
结果账本的目录上记着火锅两个字,她微微蹙了下眉,果然是俚俗卑下之人,吃顿饭还要记个账,就是……这得吃多些呀,居然记了厚厚一本。
这是要给她儿子吃的赤贫如洗么?是一个败家子。
窦如筠没好气的翻开一页,就看到记着元鼎三年春,悦来楼一月到十二月,每月拿了多少牛油;付账是多少?本金是多少?后边便是盈利。不管付账本金还是盈利,在月底结账时一目了然,清晰明了的很。
而更清楚的是,这样的本子在书柜里有很多,厚厚的分布在大书柜里,竟然满满的一墙面。
她去看了,什么木工帐本,玻璃帐本,鱼丸账本,竹笔账本,调料账本等等,她看来看去,最后还看到了卤肉账本。
来了这时候,总听着公公说馋了卤肉,那垂涎三尺的样子结合着厚厚的账本,真是硕果累累。
就是这成果,是她儿子不做官了,居然做了下九流的商人。
窦如筠只能这么想,只能想着是儿子做的,和这个乡下女人无关。哪怕是个下九流的买卖,也不可能是这个女人做的。而这工整的账本,移星,你就如此看重这个女人!居然交她作帐。
还是这么一目了然的帐。
就是,这条条框框罗列的,还有数字与她儿好不符。
窦如筠大骇,思之所履是惊涛骇浪。
她拿着烟花爆竹来看,账本在元鼎元年冬就立账了。她想想那时候儿子已经不在家了,真是一心一意做了商人么?还是多种经营的商人。她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么能干的儿子。
窦如筠:“这些都是你做的?”
安宁:“对。”无论是账还是帐里潜藏的东西,都是她做的。
窦如筠:“你一个乡下女子,何来的本事?”
安宁:“是有机缘,刚刚凑巧。我的父母是个能耐的,耳提面命教会了我。所以小女子是玲珑拳石出万样,碧峰千仞藏烟霞。”
窦如筠:“你父母,不也是乡下人吗?”
安宁:“这个我不太清楚,要不你去问问我父母?”
窦如筠:“你大逆不道,怎么跟本夫人说话?”
安宁呵呵,“夫人息怒,别吵醒了孩子。她小小年纪承受着离别之苦,如今有个安稳觉,谁吵醒她我都不乐意。”
她说的小意,可窦如筠看到了,她在扮猪吃老虎。
而她绝对不是被犬欺,她被这粉嫩的一头猪给欺负了。
窦如筠眼中有泪,在看着一目目帐的时候就知道了,短短三年的功夫,眼前的女子便拥有了巨大的财富。
“你挣这么多的银子又干什么?”窦如筠想到了她的养子,据说那孩子与她的情分不一般,难道……
安宁:“你问这话倒是挺有意思,有钱不赚扮清高么?”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赚银子干嘛?”安宁看她洗耳恭听,想着自己说出的话她会怎样?
“初见你儿子的时候,他顶着是我丈夫的名头。”安宁似有回味的说,“秦夫人不知道我家当时啥样吧?家徒四壁都谈不上,所以我认为丈夫被穷吓跑了。我要赚钱养夫,所以绞尽脑汁的挣钱,如今小有成绩!”
窦如筠望着那一面墙的账本,“你还真是谦虚!”
安宁:“那不谦虚的说,我能做了秦久的媳妇吗?”
窦如筠:“做梦,我的儿媳妇不是你这标准。”
安宁一笑,“不要我拉倒,反正我现在的小日子啊躺着都是日进斗金,日后有金银养老,有没有男人都无所谓。”
窦如筠:“你说的什么话?我儿子那模样,让上京多少春闺女子动心,你居然说有没有无所谓?你是不是眼睛有病?”
安宁:“你视钱财如粪土,我视你儿子如粪土就不行了。哪来的道理?”
窦如筠:“我儿子是粪土,他在你心目中就这样?”
安宁笑:“粪土当年万户侯,不然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