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看着陆衡那冷漠的神色，最终还是揣着心慌走出了院子。
在她出去之后，陆衡这才蹲下了身子，直视着眼前的少年，启唇道：“莫小公子，我在此向你致歉了。”
“公子不必放在心上，也是我唐突了。”莫寒拱手，便退回了莫婆子的身侧。
看着这样的莫寒，洛倾歌倒是颇为好奇：“婆婆，您教过寒儿念书吗？”
“小姐说笑了，我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婆子，哪有这个本事啊，这些都是我那儿子和儿媳教授的。”莫婆子苦笑一声说道。
“噢？您的儿子儿媳都念过书吗？此番可在屋内？”这话是岑白风问的，他想见识一下，能教授出如此聪慧的孩童之人，是个什么模样的。
“我爹娘已经死了好多年了。”岑白风话音刚落，莫寒便启唇说道，语气里带着这个年纪不符的冷静。
听到莫寒这话，洛倾歌等人顿时一怔，岑白风更是尴尬。
他面带歉意：“抱歉，我不知道。”
“公子说的是什么话，这哪能怪您。”莫婆子泪眼婆娑看了看身侧的孙子，继而又道：“他们已经去了好些年了，我这孙子启蒙的早，这些年都是看着他们留下的那些书自学的，也是苦了他了。”
莫婆子说到这便越发觉得心酸，都是自己没本事连束脩都交不上，自家孙儿跟着自己真是苦了。
莫寒看着婆婆这副神情，便知晓她又在自责了，他抬手握紧了婆婆的手轻声道：“婆婆不哭，寒儿不苦。”
瞧着这对祖孙相处的模样，洛倾歌不禁咬了咬唇，继而劝慰的出声：“那婆婆您的儿子儿媳从前定然是大有学识之人吧，如此才能把寒儿教授的这般好。”
莫婆子听到此话，不知想起了什么，面容上都带上了一丝的恨意：“是啊，我那儿子是个聪慧的，自小便勤奋，靠着自己的努力认了个好师长然后考上了进士，回乡做了个知府。”
“他一生夙愿便是想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可是最终还是被奸人所害死于非命！我那儿媳是书香门第，此事一出家中与她断绝关系，她怒求真相无门，最终一头撞死在了我儿坟前啊！”
莫婆子说着便捂眼大哭了起来，洛倾歌等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件事，她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来扶住莫婆子，不知该如何开口抚慰。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言的沈墨扬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颤抖：“您的儿子是否叫莫文渊？江南关前知府莫大人？”
“您，您是如何得知的？”莫婆子听到他这话，骤然停下了哭泣抬眸望向他。
只见莫婆子这话一出，沈墨扬抬脚便走了出来，他郑重的拱起手刹那间双膝跪地对着莫婆子一拜。
“公子您这是作何啊？您可真是折煞我了！”莫婆子急忙的扶起沈墨扬。
沈墨扬站起之时已经眼带水光，洛倾歌瞧见他这副模样还愣了一下，因为她还是头一回见到沈墨扬如此‘脆弱’的神色。
沈墨扬抑制住眼中的痛意开口道：“莫文渊乃是我父门生，此生最得意的弟子，在我父战死沙场之后，文渊师兄为了帮我父讨一个公道，最终死在了朝堂之上。”
“他被监察御史道出说是他参与了私吞粮草之事，文渊师兄为了只证清白便撞死在了朝堂前，可在他死后此事还是未曾查清，便被如此不了了之了。”
“什么！简直荒谬！”陆衡听到此话怀着怒意震惊道：“定北将军是在北疆战陨，莫大人乃是江南关知府怎么可能私吞北疆的粮草？”
他从未听过如此荒谬之言，更加没办法相信怎么会有人给莫文渊按上这样的罪名。
“对，事实就是如此，但那是监察御史拿出了许多证据，其中便有从莫府搜出来的信件，信件中便是写了粮草一事。”沈墨扬满目痛苦的说道。
他一直都不相信莫文渊会做出这等事来，所以一直以来他宁愿信是洛家所为也不行是莫文渊所做。
“你，你是沈将军之子，沈墨扬公子吗？”莫婆子听完他的话之后震惊的望着他。
“是我，婆婆，当年师兄出事之后，我一直在寻找你们的踪迹，可未曾想到你们居然来到了江城，是我有愧于你们！”沈墨扬说着便又要跪下。
莫婆子见此急忙拉住了他，莫婆子哭道：“公子不要如此说，当年我儿去求学，若不是有将军所救，说不准早死在了路上，我儿能为将军而死，是我莫家的荣耀。”
说着莫婆子便拉过莫寒道沈墨扬面前，她低头对着莫寒道：“寒儿，快见过公子，公子是你父亲恩师之子。”
“莫寒见过沈公子。”莫寒乖巧地给沈墨扬行了个礼。
看着他如此听话懂事的模样，沈墨扬的心中便越发的愧疚了起来：“这就是寒儿啊，都长得如此大了，当初寒儿出世之时，师兄往北疆来过信件，说是给寒儿取名为莫寒，是说他为官不想寒了百姓之心。”
“可是终究是他护着的百姓，寒了他的心啊！”
沈墨扬此生都无法忘怀，师兄倾尽一生为自己的百姓着想，可是他死后那些不明是非真相的百姓是如何道他的。
就因为那些莫须有的证据，那些百姓便把师兄曾经为他们所做的所有的好全部一概忘却，口中道出的皆是辱骂之言，曾经听着那些话，沈墨扬都觉得为自己的父亲和师兄不值。
因为他们所护着的百姓，都是如此愚昧任人听之任之的蠢货！
“沈墨扬，你没事吧？”看着沈墨扬如此激动的模样，洛倾歌担忧开口。
“无事。”沈墨扬看了她一眼，平复了情绪。
继而他又看向莫家祖孙问道：“莫婆婆，您怎么会带着寒儿来到了江城？我记得当时去信，叫您和寒儿在莫家附近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