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溪还不知道,因为他的存在,影响了王府里的两个人。
此时的他,正和晏珹一起,在众目睽睽下走入大殿。
太子紧紧盯着他们二人,脸上满是担心。
众人目光也落在二人身上,神色各异。
更多的还是在看临安王。
奇怪了,这临安王怎么还是这么淡定?
“皇弟。”容帝犹豫道,“朕就直说了,茂国要朕将你交给他们处置,你是怎么想的?”
晏珹:“本王一介罪人,竟然有幸得皇兄来问本王的意见?”
他脸上露出淡淡的嘲讽,令在场众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王爷,皇上可是为你着想,才没有立即答应茂国的要求……”
“就是,王爷您对皇上的态度未免太过分了……”
“过分?”男人低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竟笑了。
大臣们望着他脸上的笑,无端端心里一寒。
这临安王给人的感觉……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面对他,就跟人硬生生在夜晚的寒风中冻了半宿似的。
他们正想着,就听男人又开口了。
“本王再过分,也不及皇兄。”晏珹低笑,“明知杀害元荣的真凶是谁,却演得仿佛一无所知。”
众人:……什么?真凶?
真凶不是你自己吗?
难道……这临安王是疯了不成,都开始说胡话了。
容帝一顿,“皇弟,你在说什么?”
晏珹没再回应他,“陆禹。”
“是。”人群中,一袭官服的陆禹站了出来。
“臣之前受临安王所托,追查那位受临安王‘指使’的刺客的底细,这查了大半个月,倒是真让臣查出了些颇为有趣的东西。”
容帝皱眉:“……陆御史,即便你是督察院御史,也不该越过大理寺和刑部做这些事情。”
“臣知罪。”陆禹半跪下来,“但下官只是想找出真相,皇上也曾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实在不该……包庇那个真正的凶手。”
“陆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诧异道,“什么真正的凶手,还有,皇上为何要包庇那个凶手,你莫不是吃错药了吧。”
陆禹笑了笑。
“各位应当都知道,那个杀害元大人的刺客名叫莫聪。”他缓缓道,“我派人去查他的身世,几经转折才发现,原来他的身世极为复杂。”
“……怎么个复杂法?”
“他虽然姓莫,可那只是他后来改的姓,他也并非出身莫家,而是来自于一个已经没有多少人知晓的家族。”
容帝脸色渐沉。
陆禹:“那个家族的人都姓越,曾经风光一时,后来渐渐没落。”
“不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大臣们疑惑。
陆禹一笑,“宫中有一个人,也出身自这个越氏家族,只是时间久远,除了几个老臣,朝中怕是无人知晓。”
“……什么?”众人惊道,“那个人……是谁?”
人群中,一位白须老者缓慢走了出来。
他沉思了会儿,看向陆禹。
“陆大人说的那个人……臣应当是知道的。”
“王大人,那你快说是谁啊?”有人急道。
“……此人,就是三十多年前被选秀入宫,后来被先帝册封为妃的……”
“——当今太后。”
众人的视线,立刻投向了容帝身侧的女人。
太后神色有些慌张,“……就算本宫也出身越氏家族,那也不能说明莫聪是受本宫指使!陆禹,你这是污蔑本宫!”
陆禹道,“娘娘,您是否觉得只要这么说就可以逃脱嫌疑?可惜……您算漏了一件事。”
“当初您和莫聪联络时,不巧被一个小太监撞见,您便派人暗中对他下手,想杀人灭口。不过他命大逃走,还在怜惜他的大太监帮助下逃出了宫,虽然落得一身伤病,好歹保住了命。”
太后神色巨变。
“臣废了好大劲,终于找到了那小太监,若各位有疑问,将人证带上来便可。”
陆禹身为督察院御史,大多数人还是信他的。他话都说到这儿了,其他官员哪儿还有不明白的。
……原来,这事竟然这么复杂。
事已至此,容帝也无法再从容以对。
他闭了闭眼,对太后道:“……母后,儿臣尽力了。”
“朕劝过您的。”容帝沉声道,“只要做了……终究会有纸包不住火的那天。”
太后面容有些扭曲。
她怎么都没想到,陆禹竟然是晏珹的人,而且还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
显然,晏珹之前的隐忍,都是为了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来揭穿她。
她狠狠瞪向晏珹,后者却只是回了她一个冰冷的眼神。
年老的王大人叹了口气,道:“太后娘娘……就算您容不下临安王,也不应该……用这样的法子。”
另一个大臣也踌躇道:“确实……”
这法子,也太狠毒了些。
自古皇家无情,可临安王都已经残废三年了,太后居然还在跟他过不去。
众人在心里叹息。
陆禹突然道:“各位是否在想,太后娘娘为何这么针对王爷?”
众人:……什么意思?这陆大人是还有话要说?
他们突然有种预感,也许他们接下来……还会听到什么更隐晦的事。
陆禹笑了笑,只说了一句话。
“那就要说起,当年王爷的生母悦妃,是如何病逝的了。”
他话一出口,众人就明白了些什么。
……这么说,当初这悦妃的死,难道跟太后有关?
后宫中出过各种各样勾心斗角的事,他们此时这么一想,倒也不觉得有多意外。
这就说得通……太后为什么这么容不下临安王了。
“臣想奏请陛下同意,让臣和大理寺,一同重查当年悦妃病逝一事。”陆禹缓缓道。
大理寺卿面色有些难看地看他一眼:不是,你要查就查,把我扯进来干什么!
他可不是很想接手这烂摊子。
容帝沉默半晌,似乎放弃了替自己母亲开脱:“……那便,交给你们二人。”
是了,事已至此,即便他是一国之君……也无法再包庇自己的母亲。
他看了下头的晏珹一眼。
原来……他的皇弟早已什么都知道了。
并且,早就做好让太后再不能翻身的准备。
容帝这才发现,他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晏珹。
临安王的软禁被解除了,那个被软禁的对象,从晏珹换成了太后。
陆禹将当年的那个小太监交给大理寺,彻查了关于元荣之死这一案,大理寺派人去如今人丁凋零,居地偏僻的越氏家族调查了一番,确认了太后和那个刺客莫聪确实都是出身于越氏。
而这个莫聪,是阴差阳错之下遇到太后,后来太后发现他和自己身出同源,就暗中把他培养成了自己的臂膀。
容帝去看望过她,却被宫人们听到二人似乎是吵了一架,最后容帝阴着脸离开。
而太子晏宛,则是再没去过太后那里。
他有点无法接受,看着他长大的皇祖母,竟然才是幕后真凶,还一直想陷害晏珹。
他忽然觉得太后很陌生。她一直对他很好,可为什么,又可以对他的皇叔那么坏。
而朝廷里的其他人,则是对临安王生起了同情心和愧疚。毕竟他们是真打算让容帝把晏珹交给茂国来着,结果却是自己被打脸。与此同时,刻意交好的心思也昭然若揭,只因为他们终于察觉了晏珹如今真正的实力。
这几日,临安王府收到了来自各个官员送的礼物,安福每天统计那些东西,都要花上好长时间。
幸好卓溪陪他去找人牙子招了几个能干的下人来王府,不然他可完全忙不过来。
如今临安王府的下人完全换了一批,新来的都挺老实的,也很听话。虽然临安王的名声有点可怕,但耐不住给的工钱高啊,没有人不想赚钱的。而且来王府干活,反正也不用经常和临安王见面,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有钱拿。
“晏珹。”卓溪提议道:“咱们王府里是不是缺了个管家?要不,就让安福做吧?”
晏珹:“随你。”
“怎么这么好说话?”卓溪笑眯眯看他,“你这么听我的话,我都要以为自己也是这里的主人了。”
晏珹淡淡看他一眼,说:“想做主人?”
卓溪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比:“唔,也就有那么一点点想吧。”
男人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他。
“有个方法。”
卓溪:“嗯?”
少年背靠书案面对男人站着,晏珹看他的时候还需要微微抬头。
卓溪正和他对视,然后,就感觉腰被人按住了。
他:?
腰上那只手略一用力,他就被带到了对方的腿上。
卓溪坐在男人腿上,表情有点呆滞。
深邃眼眸闪过淡淡笑意,男人用低沉的嗓音在卓溪耳边说:
“那就是——做本王的人。”
卓溪脸一红,“……等等,谁要做你的人?”
他拍掉腰上的手,逞强道:“为什么不能是你做我的人?”
他明明也可以做上面那个。
系统默默吐槽:宿主可真会抓重点。
晏珹:“哦?”
“……”卓溪被他注视着,脸上温度越来越高,却不想被对方看出来他的紧张,于是他伸手,色胆包天地也摸了一把男人的下巴,然后从对方腿上蹦起来,“我是说真的,要不你可以试试!”
他可是猛1好不。
绝对能给晏珹做0的快感。
系统:“可是宿主,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卓溪:“?”
系统:“你现在是兔妖啊,兔子……不是自然界出了名的……快嘛。”
卓溪:“……”
他有点想杀了这狗系统。
“不过,也许目标人物就喜欢快的,呵呵。”系统安慰他,“不用太悲伤。”
卓溪也回他:“呵呵。”
他才不信邪,兔子又怎么了?快的是他的原形,跟他的人形有什么关系。
正想着,身后突然贴上来一个身体。
他反射性回头,“谁?”
一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熟悉的下巴。
他刚摸过的那个。
卓溪:原来晏珹站起来以后,比自己要高半个头啊……
不对。
他这才反应过来。
——晏珹怎么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