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航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刘申内心一种复杂的纠结?
或许是源于那次在西门和一伙儿球友一起吃烧烤。大伙儿有的没的胡侃乱讲,小凡说起工体酒吧的经历的时候,后来讲起他去目的地酒吧的经历。
“我走进那个院子的时候,刚好有一对男士也在旁边,其中有一个男的特地多瞟了我一眼。我看那个酒吧的门口,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还以为会有一大堆人在排队,热闹非凡。有黑衣猛男站立门边,门口还立着赤裸上身的帅哥的图像。我原本的计划是21点之前进去,因为那就可以用学生证,只需要付40元钱。可是我好犹豫啊,好害怕,好像自己在做什么坏事一样。所以9点又回到酒吧门口的长椅上,我说:“进去吧,进去吧。”可是就是没有办法跨出那一步。总觉得里面有很多不可预知的东西在等着我。就这样煎熬地等到了过了9点,我还是没有进去。眼看都9点10分了,我想反正也都要60元钱了。贵了……就想走。边走边责怪自己怎么这么没用,都来酒吧门口了,却不进去。”
“小凡你有gay的倾向!”
“强子也去过酒吧。
“人家是和他女朋友去的。”
“树干子也去过GAY吧。”
“我和同学一起去的,嘻嘻!”
“好吧,我是没有伴,但谁说一个人就不能去那里?对了,我在那里还碰到刘申的朋友呢。”
刘申内心一惊,“我朋友?”
“就是经常和你在一起的那个艺术学院的那个帅哥。”
“祁航!”
“我看到他和别的帅哥一起喝酒......刘申,你俩不会......”小凡看着刘申。
“刘申是直男癌好吧!”
“刘申要是gay,是男生都有成为gay的可能。”
小凡继续兴奋地讲着他在目的地的经历,刘申再没兴趣听他在讲什么,他只是觉得心里很难过。祁航怎么会去那种场合!他怎么会结识那样的人!祁航这么干净的人!
但他很快说服自己,祁航不是那样的人。
那时候比较热门的电影出来了,是《暹罗之恋》,听说是很有名的泰国电影,但在大陆无法公映,不过学校的电影院却是早早播放了预告,是两个男生之间的故事。说是这个周五傍晚放。虽然之前看过那个《蓝宇》,不过刘申却无法产生共鸣,刘烨长的太粗糙,他甚至在想,就算了祁航来演,都能比他演得好。
刘申还是给祁航打了个电话,问他去不去看,祁航爽快地答应了。
电影院几乎七成都是女生,她们携带了零食和男朋友,纷纷扰扰地进了房间。这个电影的确很是悲伤,结局几乎让那些女的哭成了一片。刘申只是单纯当作一部泰国小清新电影而已,他感受不到Mew和Tong之间的感情,也无法理解期间的幸福和无奈,没有感同身受。
当结束音乐响起的时候,刘申身边的祁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见刘申面无表情,他还怪刘申铁石心肠了。
这个悲伤的结局让刘申想到。无论自己是不是,无论祁航是不是,他都不能再和祁航继续过分的关系。他不能害了祁航,又害了自己。
恰在这个时候,刘天琳走进他的生活中。
即使后来慢慢和祁航联络不频繁了,他留给刘申的印象仍旧是完美的。刘申的主动退却,不仅保存了他的完美,也让他之后的生活能归于平静。
祁航却选择了一个夜晚含蓄地向他表白了!他打破了这种稳定。也打破了刘申心中对他完美的形象。
刘申选择了疏远。
一次刘申和郑治打完篮球正往宿舍走,抬头一看,看到了祁航,他一脸微笑,浑身充满着朝气。
祁航笑着说道:“你手机没电啊?我等你半天了,这里!”
刘申看了看他,勉强笑了笑。
祁航跑了过来,拿手肘撞了下刘申手臂,说:“你刚打球了啊,一起吃饭吧。”
郑治插嘴道:“好啊,一起吧!”
祁航点头,说好啊。
刘申突然很不想和祁航说话,那时候他心里想到了酒吧里那群人,他已经把祁航和这些人归为了一类,那种刘申不愿意成为的人。
刘申对郑治说:“还是先洗澡吧,我们一身臭汗的,要把食堂的美女们吓跑了。”郑治楞了下,疑惑地看了看祁航,然后点头说,走,洗澡去。
祁航楞住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祁航?
在刘申心目中,祁航一直是最完美的存在,可是就在昨天,他才发现这种完美只是表面的。他接受不了如此快的转变。
后来在路上偶尔也能遇见几次祁航,刘申还保持着友好,一种距离的友好。祁航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番活络,好几次他看见刘申,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一天刘申和女友在学校超市买东西,女友在冰柜那边挑冰淇淋,刘申在一边百无聊赖地发发短信,等她挑好再付钱去。刘申记得当时学校小卖部有一堵墙的上端使用玻璃隔开的,玻璃有些脏,但隐约还是能看到隔壁人在干嘛的。
他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在玻璃那头。那头果然是祁航,刘申默默地看着玻璃隔壁的他,他没有看见刘申,自顾自地和身边一个女生在说话,间或的脸上还露出微笑。
刘申心中突然有些不平,祁航的欢颜笑语对比自己的的自怨自艾,来的特别刺眼。才不联系没多久,就把我忘的和没人一样。
玻璃那边的祁航说笑了一会,突然拿起手机,开始接电话。和以往一样,他拿着手机到门外去接。隔壁的门外,就是超市的门口,他接电话的位置就在刘天琳旁边。此刻他的表情很欢愉,鼻尖还有汗珠,刘申从没见过祁航脸上出现过这种表情。刘申突然很恼怒,朝女友吼了声,叫她快点选完冰欺凌就走。附近的同学,被他大吼声吓了跳,纷纷转头向他看。祁航也挪开手机,看了他一眼。他那个眼神,刘申一直都清楚记得。很空洞,好像就穿着他身体看过去一样,也就是视若无睹。
“你怎么了?”路上,刘天琳不解地看着刘申问。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晚上,躺在床上,刘申敲击着键盘,一边注视着电脑屏幕。这时他想起祁航提起的一部小说,于是他在百度搜索栏里敲击出:未名湖畔的爱与罚。
不得不说,小说开始并没有吸引他。他跳着看小说。他先是看结尾于雷和陈可的结局,然后你这看于雷和陈可的分离,再跳着往前看,是于雷陈可怎么走到一起的,越看越觉得精彩,索性从头开始看起来。
于雷爱陈可爱的那么小心翼翼!爱的那么提心吊胆!爱的那么似傻若痴!爱的那么决绝而又矛盾重重!
于雷突然觉得心下轻快了,他重新感觉到了那种黑色的幽默感。
那是最初把他们两人拉到一起的东西。
在那个夜里,在满天星辰的下面,在艺园的台阶上,他看见的那个可怜兮兮的,浑身散发着忧郁气质的少年,张嘴就来了一个荤段子,把他给逗得够呛;可他也不赖,硬是挺着不笑,跟他引经据典地接着现掰了一串……
他现在想起来,自己真正开始爱上他,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了。
其实啊,他知道,当时的那两个人原本都不快乐,都有各自郁闷的事儿,可偏偏到一起的时候,就会快活起来。
那种感觉,他本以为是命中注定的缘分,现在看来,却只是在他越陷越深的道路中的一个陷阱,直到他无法自拔。
好吧,好吧,是我错了。我们不做情人,不做情人了,好么?
就照你说的,一直做朋友,做特别特别好的朋友,成么?
可他依然无法原谅陈可今天落跑的举动。这算什么呢?
鄙视?唾弃?瞧不起?
你哥哥是这种人,丢了你的脸,是么?你都不敢相信自己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觉这个衣冠禽兽的真面目,是么?
这怎么可能是会出现在你脑中的想法?你是那样的善良,你绝不会这样想的。
陈可,不要让我有这种想法,不要。
再打个电话给他吧。再打一个。平心静气地,好好地,跟他谈谈,跟他和好如初。
于雷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到自卑。
从来没有人像陈可那样一再地拒绝他,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陈可那样能够让他一再穷追不舍
打完这个电话,我就是这世界上最贱的人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从爱和重视这种感情诞生以来,卑贱就是一个形影相随的伙伴。天底下有多少卑贱的父亲母亲,有多少卑贱的男孩女孩,有多少卑贱的男人女人啊?
数都数不清啦!于雷,你只是其中的一个,甚至都算不上是比较突出的一个。
下午五点多,外面的雪已经下了一白茫茫的地。于雷靠着暖气坐着,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身边的人渐渐开始动身前去觅食。
一股劲风吹过,玻璃窗“哗啦哗啦”地响了一阵。
好暖和。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能体会到温暖的价值。受伤的他,就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而心里充满了温馨。
于雷把外套穿上,拿上手机,走出了自习室。
图书馆南楼的走廊,还是那样的昏暗,曾经照亮了他的生命的人,正在校园的某处,剩下了他一个人。
回来吧,陈可,哪怕只能给我原先一半,不,三分之一的快乐。
我不再想要你爱我了。只要你别瞧不起我,别躲着我,还拿我当你的好哥哥看,就够了。
他拨通了陈可的电话。
没有人接。
他心里一沉。
再打,依旧没有人接。
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连挽回一点友谊的机会都不给我?你怎么能狠成这样!
于雷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进展到这一步,居然会进展到接近决裂的一步。他一直以为以他们彼此的交情,这一天是永远不可能来到的呢!
他快憋屈死了,他就那么神经质地一直打,一直打,他非要验证一下这只是一场没有带手机的意外,还是陈可的绝情。
如果他就这么不接下去,他的痛苦还会减轻些许,因为这种事实毕竟大大增加了对方确实没带手机的可能性。可偏偏,在他打过第三遍之后,对方按下了通话键。
“喂……”陈可的声音细若游丝,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它吹断。
于雷崩溃了,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卑贱的程度到底有多高!人家一定是被你这个变态给吓着了,你还一次又一次地没有任何意义地烦他!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是什么意思,他总算领教了。
没法子,事已至此,也只能接着说下去。
“为什么躲着我?”于雷听见手机里隐隐的传来自己的声音,里头那股没出息的劲都让他自己觉得汗颜,他可以地把嗓音提高了一些, “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也不会对你做什么,躲着我是什么意思?”
刚才陈可不接他电话的事再次伤害了于雷脆弱的心灵,他的口气比他原来预想的强硬了许多
“我……我没有,我刚才没……没听见。”典型的谎言,他甚至都没法把一句话说完整。
没听见……好吧,就算是没听见……那我的短信呢?难道你也没看见?
不,不,他早就看见了,而他的答案也早已被清楚地表明。
“所以你的答案就是这样?”于雷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我不明白……”他吞吞吐吐地说。
“你不明白什么?”
是啊,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两周来,你已经表现得再明显也不过了,不是么?
“喜欢……我不……”
沉默了。
他不喜欢我。
我终于可以合理地开怀大哭了。
“我明白了……你既然没有办法……不喜欢……我也能理解,但……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连再一起上自习都不行了?” 绝望的于雷还没有忘记那个要做好朋友的诺言。
要他说这些话,是多么艰难,多么痛苦的事啊!
对方依然是沉默。
他仰起了头。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陈可……你好过分,你知道自己是在怎样的折磨我么?
“于雷,”沉默了好久,他终于说话了,口气缓缓的, “让我一个人……”
于雷就像只被一箭射中了心窝的老虎,在倒下之前,咆哮着从地上跳了起来绝望的,
“好,好。你一个人,你一个人……你说得对,你就是应该一个人呆着,你就一个人,一个人吧!”
他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地上,心里满是悲愤。
破碎的塑料壳,飞溅起来,散往四处
他补上一脚,转过身。
这条路白得耀眼,已经被他们走过千遍。一阵心酸涌上心头,他发足狂奔了起来。
“咕咚”一声。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读到这一情节的时候,刘申想起了祁航,想起他友好地向他招手,友好地邀请他一起吃饭,而自己拒绝了他!
刘申开始担心,现在的祁航会不会痛?
刘申开始担心起小说里陈可的走向。当刘申读到于雷知道陈可要作为交换生到美国交换一个学期,和舍友李明醉酒的段落,他更是联想起自己。
“你丫的跟我屁股后头,别走丢了哈!”背后传来了李明的声音。
“又犯什么贱呢你?”于雷转身冲他胁下抓了一把。
今天是他俩约好要看电影的日子,大讲堂进了一部最新的大片,观者甚众。
明小子本也就是个玩家,因此跟他在一块的好处就是可以啥都不想,什么学业呀,感情呀,甚至基本的道德标准都可以抛诸脑后。
看的是部打戏。自打于雷开始和陈可一起看电影以后,动作片就看得很少了,因为他对暴力镜头相当的不感冒,但于雷自己对这种类型的片子始终还是挺感兴趣的。
“那一招可真他妈的够帅!”从电影院走出来,李明依然很兴奋地跟于雷比比划划。
“嘿,我说你别往我身上招呼啊!”于雷伸手搂住了李明的肩,“走吧,请你吃鸡屁股去,你最喜欢了。”
“讨厌~怎么这么直接的啦~”李明在旁捏着嗓子一边说一边动手动脚。
于雷有点哭笑不得,只得由着他去了。
李明请了电影票,于雷自然就要负责后面喝酒吃肉的一应开销,以前和陈可在一起,也是这样的……
一副碗筷,一套桌椅,对面坐着不一样的人,这样的场景,让于雷没了胃口。苦心经营的快乐,经不起一点想念。
李明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干了。”
于雷一仰脖,杯酒落肚。
“这还是咱俩头一次单独出来喝呢。”李明说。
“那是,您老整天外头花天酒地的,哪顾得了兄弟我啊。”于雷这话说得有点心虚。
果然,李明立刻作出了有力的反击:“你小子可真会恶人先告状!以前一到周末找不着影的可是你啊~怎么着,当我们都没长眼睛耳朵啊,你和那个……”
于雷不等他说完,赶紧打断了他的话:“行,行……您是火眼金睛千里耳,成了吧?我说错话,认罚一杯还不行么!”
“别介,不开玩笑么……哟,真喝啦?得!”说着两人又是一杯见底。
喝到第三瓶,于雷已经有点晕乎了。他拿起一串腰子,狠狠地咬了一口,突然听见酒楼里间传来一阵叮了咣啷的声音。
他回头看时,走出来了一个已经纯属神志不清的酒鬼。
“唉,何必喝成这样……”他自己的话音未落,于雷便惊讶地认出,这人竟是张树!
于雷看他摇摇晃晃地往厕所里去了,赶紧跟李明告罪了一声,跟了上去。
眼看着就到厕所了,张树突然猛跑了几步,“哇”的一声,吐了一池子。
于雷大惊,赶紧上去把他扶住,在他背上拍着。
张树这时候还没彻底糊涂,漱了口,转过身,认出了于雷:“你收着我短信了?”他大着舌头问。
“我手机丢了,这几天还没来得及买新的。你这是怎么了!喝成这个德行!”于雷看着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张树如今落魄不堪的样子,实在是觉得有点好笑。
张树把水龙头关上,洗手间里顿时没了声音。
“他们俩一块出去了。”
“谁?”
“张……陈可……”
“去哪?”
“美国。”
美国?什么意思?于雷糊涂了,他没反应过来,也不想反应。
“去美国啦!他俩。”张树扯着嗓子叫了一声,趴在了自己刚吐过的池子边上。
“怎么回事。”于雷把他架了起来,转过身,对着自己,口气硬生生的。
“有学校招交换生,他们俩都通过了……”张树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就像要睡过去一样。
他靠在了张树对面的墙上,浑身上下就像被抽去了骨头,差点就是要散了。
许久,他呼了口气,站直了身子:“有人陪你来么?”
张树没吭声,只是摇了摇头。
“走吧,我送你回去。”于雷半拖半抗地把他折腾到了自己那一桌,招呼服务员过来买单。
“小明儿咱们先把这哥们送回去成么?今这一顿我欠你的,改天……”
“说啥呀,走吧!”李明很理解地走了过来,从另一边搀住了张树,三个人往学校走去。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两个人往学校“走”去,另一个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行为方式颇难界定。
因为有李明这个体特生在另一边架着,于雷并没吃多少劲,要知道这怎么说也是个一百四十多斤的大男人呢,捣腾起来可不那么容易。
“这小子住哪儿啊?摸摸,我这可都是一身汗了啊。”快到他们宿舍的时候,李明终于吃力不住,抱怨了起来,“这胳膊,彻底算废了。”
“我哪有手摸你去啊,”于雷这边也有点夯吃带喘的了,“老树干子也沉得过了!坚持住……就,就前头了。”
的确就在前头了,他和他的宿舍。
上了二楼,拐弯,右手第三间。
“那你送他进去,我楼下等你啊。”李明撒了手,转身走了。
已是子夜时分,宿舍里黑着灯,估计是都睡下了。于雷看了一眼人事不省的张树,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门上敲了几声。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来了。”
来了。于雷咽了口口水。
他听见他穿上拖鞋,走了过来。
门开了。
他显然没有预期到在来人中会有他的身影,怔了一下,嘴微微地张着,没有说话。
“喝醉了,我送他回来。”
陈可默默地搀过了张树,头低着,没有正对他的眼神。
张树在走廊昏暗的灯光里晃悠着,无力地靠在门框上。
陈可的脸隐没在明与暗之间,像画,像照片,像雕塑,像某个他曾经深爱过的人。
“你要去美国了。”于雷淡淡地说。
陈可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光线的问题,还是那一瞬间的神经过敏,于雷分明在这双眸子里看见了悲伤,恐惧,和失望。
“嗯。”他轻轻地答应着,又低下了头。
“这家伙真会找麻烦……”于雷勉强笑了笑,看着张树,“真是……
周末的深夜,因为不熄灯的关系,走廊里依然时不时地传出些笑闹的声音,而在他们之间,惟余一片沉默。
“到了那边,你自己要保重。”于雷说。
陈可紧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可怜见的,这孩子绝不会想要伤害我,即使他已经这样做了。于雷在他头上轻轻摸了摸,转身离开了宿舍。
背后,有一颗他没有看见的泪珠,滑落。
他下了楼,每下一阶楼梯,就觉得心上轻快了一分。他很满意自己的道别,终于在最后保持住了仅存的一点尊严。这样好,这样好……这样就彻底地结束了,再也不用烦恼该不该继续爱他了,再也不用考虑该用怎样的形式与他相处了。他走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有遗憾么?有的。有不甘么?有的。有难过么?有的。可他咽下了本欲脱眶而出的泪水,把这一切,留给了昨天。
“那哥们明儿个可不好过啊~”于雷推开大门,走出了宿舍楼,李明正在唯一亮着的灯盏底下站着。
“可至少他把今天过去了,”于雷看了看手表,“昨天。
“回去不?”李明跟于雷肩并肩走到了一块。
于雷摇了摇头:“要不你就再陪我遛哒一圈,要不你就先回去吧。有点烦,想走走。”
“这话说的,我哪能扔下你自个走啊。”李明很亲热地过来勾勾搭搭
于雷现在倒愿意他这样,让他在这寒冬中感到了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