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教招式,团子仍旧帮忙送气息。
盛锦绣非常努力在学,又教了一天半,就慢慢顺了下来。
而豌豆黄虽然心大,但并不是笨人,耐心细致,做得一手好点心,又有一手好绣工,但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天赋没点到这儿,就是学不会。
在团子的感知里,就是,别人这条“道”是空的,所以可以放气息进去,但豌豆黄这条“道”,是不通的,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堵着,送不进气息。
团子翻了翻说明,并没有提到这一点。
之前的人明明谁都能教,为什么单单豌豆黄不行?
团子不信邪,把凤梨酥叫进来试。
凤梨酥性子软,不争不抢的,但是她听话,叶熙教她,她就卖力学着。
京城离雁门关本就不远,快马也就两三天,马车要慢一些,五六天的路。
因为地图只在玥宝身上,所以也没法叫人提前去,只能是跟着玥宝,先找到煤矿,然后留一波人去清理,迁出百姓,其间若是离雁门关近,就去雁门关送物资,若是离得远,就把煤矿收拾完再去雁门关。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下午,这会儿已经是上路第四天的午后了,看脑内地图时,已经偏离了官道。
林灼华和谢清让接收的任务,就是跟着团子走,于是就近驻扎了,然后他们带着团子往前。
团子的地图上,并不是直线距离,而是像导航,有路的地方就顺着路走。
但是呢,这边已经距离雁门关很近,已经算比较荒僻了,好多地方没有路,只能从山里走。
豌豆黄两人都留下了,盛锦绣坚持跟着走。
沈二郎背着妹妹,脚下轻快,在山林里,就像一头敏捷的豹,不论什么地方都如履平地。
叶熙穿着劲装,背着弓箭,也是一步没落下。
她多年练武,不比谢清让属于强身健体的那种,又学了炼体术,所以,就算刚学过炼体术的谢清让,也跟不上她。
后头的林灼华和禁军们,更是吃力得很。
知道一点内情的人,更加卖力表现,不知道的,则是平生敬畏。
足足走了近两个时辰,又翻过一座山,才到了,大家坐着歇了会儿,团子跟他们道:“从这儿开始……”
她在地上画:“这边。这个村子,到那边……”
她对照着脑内地图,自觉得画得挺好,林灼华却是直皱眉,根本看不懂。
沈二郎一挥手:“这么着,谁多带了衣裳,咱撕几块,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跟我妹去做个记号。
团子点头:“对哒,可以哒。”
叶熙道:“我给玥宝带了些衣裳毯子,把包袱布撕了吧。”
她就跟盛锦绣一起,撕了些长条,沈二郎塞进怀里就走。
叶熙仍旧快步跟上,林灼华和谢清让飞奔着跟了上去,有几个有眼色的禁军也都跟上了。
这一片真的挺大的,东西得有六七里,南北也有三四里左右,只跑了一半,禁军和林灼华就实在跑不动了,团子回头安慰他:“没事哒,你在这里休息一下,等玥宝……”
余音袅袅,话没说完,她已经被哥哥背着跑远了。
沈二郎只觉得越跑越精神,不想歇,但叶熙怕他身体受不了,还是劝着他歇了会儿,然后一鼓作气,把整片跑完了,周边的树上,全都系了布条做记号。
禁军就是来干活的,结果没干成,让小公主的家人自己干了活,心虚得很,于是异常积极,一点都不敢歇,赶紧分工合作,组织人手迁村。
这是个麻烦活儿,再想快,也快不到哪儿去。
所以大家就商量着,让玥宝先去雁门关待几天。
这会儿天都黑了,叶熙道:“我们在这儿凑合一宿得了,从这儿去雁门关,应该最多一两个时辰,折回去,反倒绕远。”
林灼华连忙道:“我叫人去附近村子看看,能不能借宿。”
结果沈二郎道:“既然只有一两个时辰,那我们直接去呗!在这野地里也睡不好,又没带帐篷。”
已经累到不行的禁军们:“……”
连林灼华也有点吃惊:“去雁门关要穿山而过,这大晚上的,遇到野兽或者毒虫怎么办?”
沈二郎道:“可是在这野地里睡,也不一定就遇不见啊!”
团子觉得有道理:“锅锅说得对。”
她看了不远处悠闲溜达的太祖爷,底气足得很:“辣我们就走吧!没事哒!”
林灼华:“……”
叶熙道:“既然这样,那就走吧,你们不用担心,我路熟,不会有事的。”
林灼华差点哭了:“世子妃,小殿下伤根头发,我九族的命都得赔进去。”
叶熙暗示道:“林大人不用担心,我们有‘圣主庇佑’,不会有事的。”
林灼华一顿,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太祖爷,“那好吧。我与你们一起。”
他也不等他们回答,迅速过去把手下略一安排,只带了两个功夫好的亲兵,再加上一个谢清让和盛锦绣,一行人飞也似地往雁门关赶。
这会儿,早已经过了团子睡觉的点儿,但因为在山里走,很新奇,所以团子居然没困,而是东张西望看风景。
前后左右的山林中,时常有点点火光闪过,沈二郎心大极了,也不害怕,就道:“天这么冷了,还有萤火虫?”
大家都没说话。
半晌,叶熙才道:“这种都是没人掩埋的孤魂野鬼……不用担心,他们分得清自己人,不会伤咱们的。”
团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想解释这是磷火,可是又觉得很难过。
她转了转头,看太祖爷仍旧飘在不远处,就朝他张手:“太祖爷爷,抱。”
太祖爷就飘过来,把她抱进了怀里,团子随即搂住了他的脖子。
沈二郎看不到,但是听说过,瞧得直咽唾沫,谢清让和两个禁军也看不到,也胆战心惊。
大家都没敢说话,仍旧快步往前走。
这一路,真的处处磷火闪动,地面上,遇到一具半埋的骷髅,或者踩到一个头盖骨,都是寻常事。
娘亲兜了一些土在衣襟里,一遇到这些的,就会洒上一把土,轻声祝祷一句:“来世平安,投个好胎。”
一边还不忘安慰儿女:“别怕,他们不伤自家人的。”
团子呆呆瞧着,小手手紧紧抓着太祖爷的衣领。
白骨已枯沙上草,家人犹自寄寒衣。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有时候,真的身在其中,才明白这短短两句诗,里头有多少血,多少泪。
她一下子转头,把脸埋在了太祖爷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