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第二天的起床时间和前一天差不多，但或许是因为路上略微堵车的原因，所以第二天乔芳菲等人去的就比较迟了。
幸亏云瑶机灵，让家里数十个女仆占出了一大块空地，所以乔芳菲一行人才得以没有被挤到后面去。
而柳若梅和乔大则照例去找自己的女儿女婿了。
其实云瑶本来是可以陪她爹娘坐在高台上看的，不过这样一来，她就没办法和乔芳菲等人在一起了。而高台上的位置有很紧张，每家富户的位置都是有定数的，所以云瑶干脆就下来了。
“要我说，你还不如坐上去呢。”乔芳菲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你陪我们坐这不是.....活受罪吗？”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乔芳菲立刻放低了音量，不然让旁边的人听见，轻则收获数十枚怒目而视的眼神，重则很有可能被群喷，那下场太惨，乔芳菲表示不敢想象。
“我坐在上面也很无聊嘛。”云瑶同样轻声的回：“而且坐在上面更难受，都不敢动的。”
乔芳菲瞬间了然，也是，大家坐在广场上，高台上人的一举一动，视力稍微好些的人，确实看的清清楚楚。
今天圆台上已经只剩下四个人了，昨天引起乔芳菲注意的那位未曾剃度的男子便是其中之一。云瑶悄声的给乔芳菲介绍道：“我昨天听我爹娘说，这个人叫司湛轩，身世很是可怜，听说是一位乞丐养大了他，后来有位富商听说他通过了云隐寺的考试，就赞助了他一些银两，他将乞丐安顿好后，就来参赛了。”
“据我爹娘说，云隐寺好些高僧对这个人的佛法悟性都赞不绝口呢，有些法师更是当众扼腕叹息表示，这样一个修习佛法的好苗子，怎么就流落民间了呢。”
司湛轩，乔芳菲隐约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片刻后，她脑中灵光一现，立刻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昨天赵承乾问她的那个人吗？
“那照你这么说，这次咱们平阳县派出的人很有可能是他了？”
“不一定，毕竟他从未在云隐寺修习过，要是他赢了.......。”
云瑶话没说完，但乔芳菲却听懂了其中的未尽之意。
云隐寺作为大汉朝的国寺，在人们的心目中，理所当然的应该是佛法第一的寺庙。可结果论法经会的比赛却让一个外人赢了，传出去，确实有些不好听。
不过乔芳菲一直都听她家娘亲念叨说，云隐寺出来的法师那都是高僧，既然是高僧，心性气度应该比常人要强吧？
“那可未必。”百里重华突然插话小声道：“云隐寺当中确实有不少视名利于外物的高僧，不过同样存在着格外计较这些身外之物的僧侣。”
“我曾经在帝都云隐寺的时候，就有不少法师明里暗里的讨好我。不过这种情况，在大师中少了很多，但也不是一点没有。”
“云隐寺在民间的声望太高了，里面的僧众走到哪儿都受到百姓们的尊敬和追捧，所以有些佛心不坚定的人出现动摇，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这都还是帝都云隐寺的情况了，更何况是其他州县的云隐寺了？”
百里重华的一番话说得乔芳菲直点头，她下意识的问：“那照你这样说，这位名叫司湛轩的男子获胜可能性很渺茫了？”
“说不好，平阳县云隐寺中的僧众我也没有接触过，如果确实是一心钻研佛法的高僧的话，那胜者就应该是那位叫司湛轩的男子了。”
论法经会是一场非常严肃地盛事，所以乔芳菲也只能通过小声的和赵承乾等人交流来打发时间，更多的举动确是不能了，不然会被视为不尊敬云隐寺僧众们，很容易引起众怒的。
就这样，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时间悄然而逝。
乔芳菲摸着早就已经响了半天的肚子，总算是挨到了中午休息的两个时辰。
虽说街上的大多数商铺已经关闭了，但是在距离云隐寺不远的一条街上，确是密密麻麻的摆着不少卖吃食的小摊子。
一般这些小摊子都是家里比较缺钱的穷苦人家过来摆的，因为论法经会的两天，百姓手头都大方些，很少出现讨价还价或直接不给钱的情况，所以这两天也算是穷苦人家高收入的两天了。
乔芳菲一行人刚走到街上，就看到不远处聚了一团人，看上去十分热闹。百里重华拉住一位过路的人询问什么情况，只听路人笑着回答说：“害，那不是司大师前来找他的养父吗，咱们就趁机去沾沾大师身上的佛气。”
根据路人交代，虽然有商户给的一笔银子，但是司湛轩的养父不愿意躺在家里，就干脆趁着这两天来摆摊子了，司湛轩担心养父的身体，于是趁着休息的时候，强硬的将人拉回去休息了。
“这么一听，倒还像是个有良心的。”
云瑶昨天听爹娘的一通夸，所以对司湛轩的印象很好。
乔芳菲闻言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唯独百里重华三人神色正常，并没有表露出对司湛轩的夸赞之色。
“我说你早上不还夸司湛轩佛法悟性好吗？怎么现在看到真人脸色那么平淡？”
“佛法悟性好的又不止他一个，还不值得爷情绪波动。”
行吧，想到百里重华的身份，乔芳菲对他这番话表示接受。想想也是，好歹是个皇子，从小到大接触的高僧应该不少，司湛轩目前也只算是在平阳县初露头角而已，百里重华不特别关注也说得过去。
因为街上的人开始逐渐变多，乔芳菲实在不想再体验人挤人是什么感受，所以匆忙买了几个吃食就回到了广场了。
或许是因为休息时间的缘故，广场上的人反而不多。就在乔芳菲感觉十分无聊，想要午睡的时候，刚和爹娘见过面的云瑶带着消息过来了。
“你们知道吗，支持司湛轩的香火钱连清云法师都没比过。”
清云法师？
“是哪个看上去脸圆圆的法师吗？”
乔芳菲搜索着大脑中的记忆询问。云瑶点头应是。
“不是说，论佛法造诣清云法师不如司湛轩吗？怎么......?”乔芳菲疑惑地看向赵承乾，忽然她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要这么说，司湛轩根本不可能获胜了？”
今年的论法经会的规则和以往的不同，云隐寺大师们的评价占八成，香油钱的数量则占两成。虽说占比不高，但如果某位法师或类似于司湛轩这样的精通佛法的普通人深得百姓喜爱的话，那这两成可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然而司湛轩连这两成都落后了许多，云隐寺大师们的八成想必也没什么翻盘的希望了吧？毕竟按照云瑶所说，清云法师的香油钱数量不过排位第二而已，目前位列榜首的是清慧法师。
清慧法师在佛法上的造诣同样不低，虽说在百里重华看来要比司湛轩逊上一筹。可再怎么样，云隐寺大师们总不至于给出相差太大的评价吧。
“我问过我爹了，有位匿名富商一次性给清慧法师捐了五千两的香油钱。”
五千两？！云瑶的话一出口就立刻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就连对此事不怎么关注的陵智都将眼神移了过来。
五千两放在大汉朝绝对是妥妥的巨款了，别看乔芳菲之前又是赌石，又是开采矿脉的，好像几千两银子不是钱一样。
但实际上，类似乔芳菲之前的情况是非常罕见的，哪怕是赵承乾和百里重华在遇见乔芳菲之前，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好运的人。
按照大汉朝的购买力来算，五千两已经可是使十户五口之家过上五十年的好日子了，当然，这是和普通百姓的生活比。
“可不是说，不允许匿名捐香油钱吗？”
乔芳菲皱眉问，为了防止出现作弊的情况，所以一开始圣上就下旨，每一笔百姓捐的香油钱都将各项信息记载的清清楚楚。
“是啊，匿名只是针对我们而已，回头官府下来盘问的时候，云隐寺那边会给出信息的。”云瑶回道：“用我爹的话，这位富豪出手如此大方，只是要求不对外公开自己的身份，不过分吧？”
那......还真是不过分。仔细一想，这操作好像也没错啊，只是不让普通老百姓知道捐款的人是谁而已。参与论法经会者以及官府人员还是可以获知各项信息的，如此也不能算是匿名捐赠。
“看来逆袭的故事是看不成了？”
“那可未必。”
赵承乾意味深长的说，然而不过接下来乔芳菲如何询问赵承乾为什么这么说，赵承乾都闭口不言。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可算是大大超出乔芳菲的预料了，就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不知道怎么回事，司湛轩不忍养父受苦，硬拉养父回去休息的事情开始在人群中传了起来。不少人都夸赞司湛轩为人孝顺、品德上佳。
紧接着又传出司湛轩受捐赠的香油钱数量大大落后，恐怕无缘江陵州比赛的消息传了出来，更有人开始担心司湛轩若是无法获胜，难不成还要重新过回之前的落魄日子吗？
总而言之，种种传闻流传出来后，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在老百姓们的慷慨解囊下，司湛轩的香油钱数量已经开始逐渐逼近清慧法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