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慕阙第一次出征回来,身上多处的伤疤令他心疼,可是慕阙冷冷的眼神令他意识到,这个孩子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喜欢腻着他的小男孩了,他长大了,有了令他忌惮的势力。
慕鸢与他不同,一来她是女孩,二来她虽高傲凌冽,却不会抓住兵权不放,到令他放心很多,反而慕阙日过一日的跋扈,令他不得不防……可即便是他真的逼宫,他也从未想过要了他的性命。
直到慕阙说出那些话、将剑递到脖颈上的时候,他才明白,慕阙他,只是太过寂寞了,他只是想要一些能够抓住的东西而已……若是他从最初他闹事顽皮是想引起自己的关注的话,现在的情形又是怎样的呢?
不过或许这样也好吧,至少,慕阙去了有关心他的人的地方,在那里,他可以尽情的撒娇,再也不用害怕,再也不会感到寂寞……
“父皇对不住你……”轻轻地,如同叹息。
楘庄帝伸手抚上慕阙的脸,他的手指有些抖,多少年他未曾这样近距离的看过子女的面容了?他不记得了,只觉得,这几年下来,心中愈发清晰了子女的身影却愈发模糊了他们的面容……
他的手指缓缓滑过慕阙的脸颊,温热的脸颊是那样的熟悉,熟悉的他能将今生的所有记忆看在眼底。
等等,楘庄帝心猛地一跳,跳的他脸色煞白,他不敢置信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躺在床上的慕阙。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再次摸上慕阙的脸颊,生怕是做梦,他连眼都不敢眨一下——是温乎的,是温的,温的,温……
他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所有的感情都崩溃开来,猛地转过头来对着侍卫吼道:“快去宣御医!”
御医听到传讯,以为是皇帝怎么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还没看清楚,眼前一花,只觉得自己被大力拽到了一旁,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了慕阙的床前。
他看到了生龙活虎的皇帝。
楘庄帝丝毫不顾及仪态的吼道:“快给他看看!快!”
御医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情,伸手按上慕阙的手腕,他只是奇怪自己刚刚来过啊,回去以后凳子都没坐热……
“怎、怎么样……”皇帝问道。
御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的开口,一切都是恭恭敬敬的,只是速度太过慢了些,楘庄帝恨不得一脚踹翻他:“快说!”
“回禀皇上,五皇子的伤势并不重,没有伤到大血管和气管,只要好好调养三五天内便可无碍。”御医还是恭恭敬敬的道。
楘庄帝愣在那里半晌,忽然露出一个笑,一个很难看的笑。他毕竟做了二十几年的皇帝,很快就镇定下来,恢复以前的从容雍雅,摆摆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不要透漏出去。”视线转到那个侍卫身上:“你也是,若是朕知道谁泄露了这件事,”他顿了顿:“绝不轻饶!”
两人恭恭敬敬的应是。
御医走后,楘庄帝又看了一会儿慕阙忽然想起来,转头对那个他的贴身侍卫道:“那时候你摇头做什么?”吓死他了。
侍卫一呆,想起是他给慕阙上完药以后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他道:“向陛下禀报殿下没有事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