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兄,身子不适应当好生歇着,夜里不睡,旧疾难愈。”
陈邵君拦在门口,连杯热茶也没打算给,“我们还有要事商议,苍杌,扶孟兄回去歇着。”
孟迟瞥了眼屋里,除了姜绾和陈邵君在没有旁人,怎可能走,虚晃了一个身形,轻松绕过苍杌,抱上东西出现在姜绾面前。
“绾绾,聊事情可饿了?吃些甜果子。”
陈邵君无语凝噎,这是个身子虚弱到吃饭都想让姜绾给他喂的人?
他看他晃过苍杌的那一下,恢复得分明就很好。
孟迟把筐子放在桌上,从里头往外掏东西。
甜果子有新鲜的也有做成果干的,他随手擦干净一个就要送嘴里,姜绾记起邢三浦的话,按住他的手,把青色的果子拿走,翻转着检查起来。
“果子哪里来的。”
“驿站的驿丞送来的,说是答应了要给你的,有什么不对的吗。”
孟迟把果子全都倒了出来,一筐甜果子,他抱过来的时候挺沉,这时候全都倒出来,果子只有上面薄薄的一层,底下全是用油纸包好的银元宝。
咕噜噜从筐子里滚出来,砸到了赶过来的陈邵君的脚。
“这么多银子!”
苍梧眼尖,赶紧把门窗都关上,免人听见动静来打探。
姜绾蹲下身把青果子和银子往筐子里捡,方才细细检查过,果子没什么问题,但银子是个麻烦,瞪了孟迟一眼,“不熟悉之人给的东西,你也敢收。”
孟迟也蹲下来,把银子都捡起来装回去,出来走动久了,他脸色有些轻微发白,不过听到姜绾一声责怪,他心情好起来,她还是关心他的,方才他要吃那果子,她就怕人做手脚打掉了。
“不收怎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让岳清风跟着去了,这位邢大人把东西送到,可是迫不及待就要去复命了,晚些岳清风回来,你想知道的都可以问他。”
原先这种事他自己就能去替她办,今日要靠岳清风,孟迟有些歉然,也如愿在姜绾脸上看到了一点点担忧。
“你怎么知道我疑他……”姜绾没想到他病中还留心到这些,不过这不该是病人操心的事,她身为大夫,不太赞同他擅自行事。
“这些事往后不用你费心,管好自己就足够了。”
“我没事,有你照料觉着好多了,若是再好些,我亲自去,必会……”
不等他说完,邵君当着姜绾的面,再次和颜悦色地劝上了,“孟兄如此便是心急了,若是哪里再出问题,岂非让小绾更操劳?何况这拿了对方的银子,之后难免纠扯不清。”
“银子的事我来处理吧,孟兄好好歇息,也好早日康复。”
他伸手来拿装着银子的筐子,孟迟却并未给出去,他缓缓起身,先是探究地打量了陈邵君,再偏头朝姜绾扯了个歉然的笑,“见着你为此事觉着烦扰,我便多问了岳清风几句,擅自做了回主,以后都听你的。待他回来,莫怪他。”
至于陈绍君特地提的事,他也早有准备。
“这果子底下的东西让车夫老伯和一位客商大哥帮忙收的,数都点清了,也记了账。”
他把一张纸写了银子数目的纸放在姜绾面前,上头有车夫老伯摁的手印和一位姓林的客商印的印鉴。
姜绾反复看过没有问题,记录清晰不怕扯皮,虽然他擅自做主,但法子还算可行,她也没再苛责,抬眼叫住孟迟,“你方才说,岳清风什么时候出发的?”
陈邵君见姜绾神色缓下来,改了口,“孟兄拖着病体,还如此费心,有劳了。”
“我帮的是绾绾的忙,陈兄不必客气。”
孟迟正正走到门口,面对陈邵君也不太客气,这次再见面他早就发现,陈邵军每每逮到机会,必在姜绾面前不遗余力挤兑他,要不是怕姜绾不高兴,早就怼回去了。
这边怼完了陈邵君,又听到姜绾问他事,毫不犹豫就倒了回去。
孟迟轻轻咳了两声,才道:“岳清风这趟跟出去,我与他约定了只探地方和确认接头人的样貌,出发已经有两刻钟了,不会太久应当就会回来。”
说罢又咳了两声,陈邵君让苍杌倒来温热的水,“孟兄坐着歇会儿,方才看苍杌也拦不住你,还以为孟兄大好了。”
“这会儿又见着咳起来,马车上有清润的梨膏,待会儿让苍杌去取些,孟兄记得常喝。”
陈邵君不说,姜绾都没想起来,方才孟迟绕过苍杌时,应是用了他独门的轻功步法,她上前扣住他的脉,片刻后道:“在到达雪山之前,不要在用了。”
就那么一次,她好不容易控制的损耗,又加快了一些,若不是如此,方才又额外加了一次药浴,他也不会连连咳个不停。
且他冒险走这两步,不过是为着把这筐东西拿来给她,一点小事大动干戈,不知道赔本二字怎么写的么。
“若是不想死在半道上,最好还是把大夫的话记牢。”姜绾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
孟迟挨了数落却很是高兴,他认真地点头,脸上俱是温煦的笑,“好,你说不用便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