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弹片擦着苏弥发梢钉进泥潭的瞬间,凌烬后颈的汗毛像被针扎般骤然竖起。他甚至来不及感受泥水溅在脸上的冰凉,左手已死死拽住苏弥的手腕,将她往半人高的芦苇丛里扑——第二发灵能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脊背掠过,砸在身后的泥地里,炸开的浊浪裹着碎渣溅了满身,粗硬的芦苇叶刮得脸颊生疼,却比不过心脏狂跳带来的窒息感。
“七点钟方向!三支灵能步枪!他们在包抄!”苏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却依旧精准地捕捉到了追兵的动向。她指尖亮起淡绿色的灵能微光,丝丝缕缕的灵能丝线悄然扩散,试图缠住最近两名卫兵的枪管——这是她父亲苏砚教的基础灵能干扰术,过去只在典籍里演练过,此刻指尖传来的灼热感,让她清晰意识到这不是演习,稍有差池就是生死之别。
可灵能丝线刚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枪管,就被一股粗暴的灵能猛地撞开,苏弥闷哼一声,指缝里渗出细小红点,疼得她指尖发麻。凌烬看得心头一紧,右手短刀反手出鞘,刀刃斜挡在胸前——这是父亲凌山教他的防御姿势,当年父亲就是凭着这招,在矿场废墟里挡过一头枯狼的突袭。他正准备冲出去吸引火力,肩头的噬灵玄蚯突然动了。
银紫色的小躯体轻轻绷紧,竟学着他的模样微微抬起前半段,圆滚滚的小脑袋还左右晃了晃,像是在确认“格挡姿势标不标准”。凌烬愣了半秒,下一秒就见玄蚯像道闪电般钻进泥潭,只在浑浊的水面上留下一道极淡的紫痕,快速朝着左侧追兵的方向游去。
“啊——!”
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左侧那名卫兵的枪管突然“滋滋”冒起白烟,暗紫色的枯能粘液正顺着枪管缝隙快速蔓延,瞬间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洞。卫兵慌乱中扣动扳机,灵能弹在受损的枪管里炸开,热浪裹挟着碎金属片扫过半空,将周围的芦苇丛烧得噼啪作响,火星溅在卫兵的手腕上,烫得他连连后退,灵能步枪“哐当”掉在泥地里。
玄蚯得意地从泥水里钻出来,小脑袋顶着水珠,飞快窜回凌烬掌心。它用软乎乎的触须蹭了蹭凌烬的手背,还故意用圆滚滚的身体顶了顶他的指节,活像个讨赏的孩子。凌烬紧绷的嘴角忍不住牵起一丝弧度,指尖轻轻碰了碰它的鳞片:“好样的,没白喂你灵能矿石。”
可这片刻的喘息转瞬即逝。七八道黑色身影从芦苇丛中钻出来,呈扇形朝着两人包抄过来。他们手中的灵能步枪泛着冷光,枪口的淡蓝色灵能正在快速凝聚,靴底碾过枯苇的脆响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敲在心上。凌烬摸向胸口的旧矿灯,玻璃罩里的微光突然发烫,这矿灯不仅是父母遗物,灯壁母亲绣的 “机械信号干扰纹”,是父亲当年参与矿场机械维护时专门设计的,能干扰低阶机械的信号接收,只是他从未想过会在这种绝境中派上用场。烫得他皮肤发麻。
“把那只异端骸兽交出来!”追兵队长举着一枚通体紫黑的晶体,拇指狠狠按在晶体顶端,“灵椴城的通缉令说得明白,活捉唤骸者和空白幼骸,赏二十块纯净灵能矿石!”
晶体炸开的瞬间,浓烈的枯能气息扑面而来,淡紫色的烟雾直冲天际,在阴沉的天幕下格外刺眼。更诡异的是,烟雾中的纹路竟与矿灯底座的残痕隐隐重合,灯壁上的淡金色灵纹快速闪烁,像在与烟雾进行某种无声的共鸣,连里面夹着的半张矿场残图都微微发亮,“沼泽巨骸鳄”的标记在图上格外清晰。
“是枯能信号弹!铁穹城的求援信号!”苏弥的声音彻底变调,她指着沼泽深处,“你听!有东西过来了!”
凌烬刚要侧耳倾听,就听见一阵震耳的低吼从沼泽深处传来,浑浊的水面突然翻起丈高巨浪,暗褐色的巨影在水下快速游动——那影子的轮廓,与矿灯残图上“沼泽巨骸鳄”的标记完全重合,连背部凸起的骨刺都分毫不差。前有灵能步枪瞄准,后有高阶骸兽逼近,冰冷的泥水已经漫过脚踝,粘稠的淤泥裹着水草缠在腿上,绝境的压迫感像潮水般将两人一兽彻底淹没。
玄蚯似乎也感知到了危险,紧紧蜷缩在凌烬掌心,背上的灵能结晶泛起微弱的紫光,却依旧倔强地对着巨骸鳄的方向,摆出防御的姿态。凌烬握紧短刀,将苏弥护在身后,目光扫过逼近的追兵和远处的巨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拼了命,也要带着苏弥和玄蚯活下去,不能让父母的遗物,成为自己的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