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翼骸狮的鼻息声顺着风卷来，混着卫队铠甲碰撞的脆响，像钝刀在凌烬后颈上磨——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冷霜就追得这么近，那只骸兽的嗅觉显然被枯能强化过，连风里极淡的灵能草气息都能捕捉到，甚至能循着气味分辨出他们的方向。
“准备好。”凌烬低声说，接过苏弥递来的灵能矿石，指尖能感觉到矿石传来的微弱震动，像是在呼应周围的枯能。他数着数，声音稳得像磐石：“三、二、一！”话音刚落，就将矿石猛地往左侧的枯草丛扔去。灵能矿石落地的瞬间，散发出淡淡的蓝光，像一颗迷你的星星，冰翼骸狮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低吼着往草丛冲去，爪子踩过枯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快走！”凌烬一把拉起苏弥和阿石，往废弃矿道的方向跑。阿石的鞋带松了，跑的时候差点绊倒，凌烬顺手帮他拽了一把，指尖触到他磨破的鞋底，能感觉到里面的碎石硌得慌。矿道入口藏在一块巨大的断墙后，被藤蔓半掩着，藤蔓上的尖刺刮得手臂生疼，若不是阿石带路，根本找不到。三人刚钻进矿道，就听到身后传来冷霜的怒喝，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一丝被欺骗的愤怒：“别追了！先找地图！那东西比抓他们更重要！”
矿道里的空气像泡在水里的霉布，吸进肺里时带着铁锈与腐烂泥土的混合味，呛得阿石忍不住咳嗽，却死死捂着嘴不敢出声。苏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荧光石，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矿道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两侧的岩壁上还残留着挖矿的痕迹，偶尔能看到散落的矿镐和矿灯，镐头锈迹斑斑，灯盏里早已没有油星，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岩壁上的暗紫纹路泛着微弱的光，照得地面的积水像撒了一层毒粉，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里以前是灵椴城的老矿场，后来因为枯能泄露被废弃了。”阿石走在前面，熟门熟路地避开地上的碎石，他的鞋底磨得变薄，踩在碎石上却稳得很，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路况，“我逃出来的时候，就是从这条矿道走的，里面有很多岔路，不过我记得哪条是通往外边的。只是……”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右边岔路里有很多低阶骸兽，都是被矿道里的枯能吸引来的，它们怕火，却敢往有枯能的地方凑，上次我差点被它们追上。”
凌烬跟在后面，左手始终按在皮囊上，能感觉到枯虫在里面轻轻蠕动，触须偶尔蹭过布料，像在确认周围的安全。矿道里很安静，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滴水声，“滴答”“滴答”落在积水里，在空荡的矿道里格外清晰，像在倒计时。走了大概一刻钟，阿石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岔路，手指微微发抖：“左边是死路，去年矿道塌了一半，把那边堵死了；右边能通到枯原腹地，就是……就是里面的骸兽可能比上次更多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沙沙”的声响——不是他们的脚步声，是有东西在土里快速穿梭，速度很快，离得越来越近，那声音像无数细针在刮擦岩壁，听得人头皮发麻，连头发都竖了起来。
“是卫队的追踪骸兽！”苏弥的声音带着紧张，荧光石的光芒微微颤抖，映得她脸色发白，指尖紧紧攥着典籍，“它们能靠枯能气息追踪，肯定是冷霜派来的！我父亲的典籍里提过，这种‘枯齿鼠’是灵椴城卫队专门养的追踪兽，牙釉质里掺了灵能粉末，能咬穿普通布料，连皮甲都挡不住！”
凌烬立刻拔出短刀，示意苏弥和阿石躲到他身后，刀刃在荧光石的微光下泛着冷光。矿道里的“沙沙”声越来越近，很快，几头体型像老鼠的骸兽出现在视线里——它们通体黑色，眼睛泛着幽绿的光，像两团鬼火，嘴里的尖牙沾着透明粘液，爪子在地上刨出细小的土坑，正是苏弥说的枯齿鼠。
“这些骸兽怕火！”阿石突然喊道，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火折子，那是他逃出来时偷偷藏在矿镐柄里的，油纸都有些发霉了，“我之前遇到过，用火能赶走它们！但只能逼退，杀不死——它们身上的毛沾了枯能，火一烧就会冒黑烟，反而会引来更多同类，上次我就是因为烧了一只，差点被一群围堵。”
苏弥立刻接过火折子，指尖凝起一点灵能，轻轻点向火绒，动作小心得像在呵护什么。火焰“腾”地燃起，昏黄的光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暖意裹着烟火气扑面而来。她将火折子往枯齿鼠的方向扔去，火焰落在地上，烧得枯草“噼啪”作响，火星溅到岩壁上，发出“滋滋”的轻响。枯齿鼠果然发出尖细的叫声，往后退了退，却没有离开，反而在原地打转，鼻子不停嗅着空气里的枯能气息，眼睛里满是贪婪，显然在寻找进攻的机会——矿道里的枯能浓度比外面高，它们舍不得放弃这处“觅食地”。
凌烬皱了皱眉，刚要冲上去，皮囊里的枯虫突然窜了出来，透明的躯体在火光下泛着淡紫微光，像一道流动的宝石。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吐出一团暗紫色的粘液，正好落在最前面的枯齿鼠身上。“滋啦”一声，枯齿鼠的躯体瞬间被腐蚀，化为一滩黑水，连骨头都没剩下，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焦味。其他枯齿鼠见状，吓得转身就跑，爪子扒着岩壁，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很快消失在矿道深处，只留下几缕淡淡的黑烟。
“好厉害！”阿石瞪大了眼睛，看着枯虫爬回凌烬的皮囊，小脸上满是惊叹，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比划着刚才枯虫吐粘液的动作，“凌烬大哥，这是你的骸兽吗？它吐的粘液比火还管用，连骨头都化了！”
凌烬点了点头，没多说，只是示意阿石继续带路，指尖轻轻摸了摸皮囊，能感觉到枯虫在里面轻轻蹭着他的掌心，像是在邀功。三人刚走进右边的岔路，就听到远处传来冷霜的声音，混着矿道的回声，显得格外清晰，甚至能听出她语气里的笃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凌烬！你以为躲进矿道就安全了？我已经派人把矿道的所有出口都封了——我手里有城防司的调令牌，能调动老矿场周边三个守卫营的人，你迟早会被我抓到！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这只异端幼骸还能不能护着你！”
阿石的脚步猛地顿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都在发抖，他攥着凌烬的衣角，声音发颤：“城防司的调令牌……我以前听矿场监工说过，有那牌子的人，能让守卫营的人把矿道翻个底朝天，连老鼠洞都不会放过！我们会不会……会不会出不去了？”
苏弥的脚步也慢了些，她快速翻着背包里的典籍，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眼神里满是急切，像在寻找救命稻草：“她在骗人，矿道还有一个秘密出口，是我父亲的笔记里提到的，在矿道尽头的废弃仓库里，只有用灵能才能打开。而且……”她抬头看向凌烬，眼神里带着一丝笃定，指尖在书页上重重一点，“灵椴城的守卫营人数有限，冷霜要封所有出口，肯定分走了不少人手，我们只要快点找到秘密出口，就能避开她的主力。她现在说这话，就是想吓唬我们，让我们自乱阵脚。”
凌烬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身旁的阿石——少年的嘴唇抿得发白，却还是攥紧了手里的碎石，指节泛白，显然在强撑着勇气。他拍了拍阿石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别担心，我们能出去。阿石，你还记得往废弃仓库走，要经过哪些地方吗？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
阿石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眼神重新坚定起来，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路线：“记得！要经过三个塌方区，第一个塌方区有块特别大的断石，上面还留着矿镐的痕迹；第三个塌方区后面就是仓库，那里的门是用铁皮包的，我以前偷偷去过一次，门把手上都锈死了！”
三人加快脚步，矿道里的枯能气息越来越浓，岩壁上的暗紫纹路也越来越清晰，像细小的藤蔓缠绕在石头上，偶尔能看到低阶骸兽的尸体，有的只剩下枯骨，有的躯体还没完全化灰，显然之前有人在这里战斗过，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枯能腥气。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不是荧光石的昏黄，是透过门缝照进来的、带着灰雾的自然光，那是废弃仓库的入口，光线里还浮动着细小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