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冷冷甩下一句话，向左右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便冲上去扼住了良九的手腕，将人带到了山下。
“你们找我回来做什么？有本事一刀了结了老子，那姓方的不是说要见我吗？怎么瞧不见人影？难不成是害怕了？”良九被带到了衙门，一路上都骂骂嚷嚷的，对方元白颇为不满。
“在山上落草为寇，这么多年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本官如今念在你救了我家夫人的份儿上，才饶你一命，怎的如此狂妄。”
良九在衙门口骂骂咧咧的，方元白自然听见了，背着手走出来，冷眼望着他。
“老子不稀罕你饶命，有本事你像杀了山寨的兄弟，一样也把老子给砍了。”良九瞪着方元白，目露红光，眼里充满了仇恨。
“我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也不是有意要了那些贼寇的性命，只是他们伤着了我家夫人，我心中一时愤懑难平，这才下了杀手，本官平日里也算得上是个温和之人，可谁也不允许动我的家人一根手指头，他们是本官最后的底线。”
方元白平静下来之后想起满寨子的尸体，也觉着自己有些残忍，可却并不后悔，燕灵在山寨受了那般折磨，作为夫君，他无论如何都应该替自家夫人报仇雪恨。
良九听着这话，脑海中回想着那日见到燕灵时的情景，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方元白所言并无差错，燕灵在山寨的确受了侮辱，甚至还差点丢了性命。
可一转念又想到了那些个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身首异处倒在血泊里，有些连个全乎的尸骨都没留下，一时也无法原谅方元白。
“本官念在你救了我家夫人的份儿上，特地向朝廷求了情，赦免了你的罪，想来你如今也没地方去，不如暂且跟我回府吧。”
方元白见良九沉默不语，沉吟了片刻，抬起头望着他，目光炯炯没有丝毫躲闪。
“我这等粗糙身子，还是不要劳烦方大人了，不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为官我为寇，从此也不会有再见的机会。”良九却不愿意跟方元白回去，微微将头一扬作势就要离开。
谁知道还没走出几步，竟然面色苍白栽倒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包扎的伤口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方元白见状便只能招呼了手下，将他送回方家去，自己也提前了结了差事，随着几人一同回家去了。
燕灵听说方元白找到了良九，且正在回来的路上，心中不由安宁了许多，早早地便在门口迎着了。
“那日之事，还多谢壮士仗义相救，若不是遇见了壮士，我如今还不知道在何处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呢？”燕灵远远地瞧见了良九便快步迎了上去，冲着他弯腰行礼道谢。
“我一介匪寇，如何能担得起方夫人如此大礼，方夫人还是不必如此客气了。”良九心里还憋着气，如今见了燕灵更是意难平，将头扭到一边，冷着脸说道。
“壮士你受伤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屋去包扎一下伤口吧，免得天热化了脓，恶化了就不好了。”燕灵见良九的腿在滴血，心中自然有些不忍，连忙开口说道，还想要搭把手将他扶进去。
“方夫人不必如此大惊小怪的，我这点小伤算什么？比起方大人屠了整个寨子子，我那些兄弟们个个身首异处，没有一个留下性命，我受这些个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燕灵客气得紧，这良九并不买她的账，不仅如此，还赌气故意将方元白杀光了整个山寨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燕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喃喃叨叨的，满目的惊恐，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
“好了，先把这个盗贼给我关到柴房去，虽说死罪可免，可活罪难逃，必须得要让他受些苦楚才能改过自新。”
方元白第一次做那么狠毒残忍的事情，自然没打算告诉燕灵，如今被良九给抖了出来，心里自然是有些发慌。
“夫人莫要惊慌，待回屋去为夫好生与夫人解释解释。”方元白见燕灵变了脸色，连忙走上前去撑住了她，有些心虚地说道。
“夫人莫要怪为夫心狠，如今这光景，为夫若是不提早下手恐会被他人所害，况且若是为夫心软，不先下手为强要了那些人性命，他们必定会阻挡在为夫前头，让为夫不得成事。”
方元白扶着燕灵到了屋子里，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眼里闪烁着深沉的光芒，像是充满了苦衷。
“好了，相公灵儿知道你也不容易，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请相公莫要太过自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燕灵抬头望着方元白，心中忽然有些不忍。
她与方元白成亲这么多年自然知晓他的品性，知道他断断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做出这样的举动也实属无奈，竟忍不住有些心疼他。
“多谢夫人体谅，有了夫人的话，为夫总算是放心了许多。”方元白没想到燕灵如此轻易便原谅了自己，心中颇为感动，面上不觉有了一丝笑意。
“真是为难相公了，无端端的被人给盯上，须得左右提防着，才能不出差错。”燕灵说着替方元白整理了一番衣襟，心里眼里皆是心疼，仿佛恨不得自己替他受那苦楚似的。
“夫人能理解为夫，为夫便已经心满意足了，夫人身子刚刚才好起来，就暂且待在房里休息少走动吧，为夫还有一些公事要处理，晚些再来陪夫人。”
方元白听着燕灵的话自然感动得不行，要不是自己是个七尺男儿，恐怕这会儿子已经红了眼眶了，转头望了望天，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扶着燕灵的肩膀说道。
燕灵见状虽不知他去做什么，可以猜得出并不是什么坏事，便笑着点了点头放他走了。
“本官知道你对山寨之事耿耿于怀，可是本官也有本官的苦衷，如今京城奸商与贪官两相勾结，黎民百姓苦不堪言，明明在天子脚下却过得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