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残龙的声音被雨声撕扯得破碎，却字字如刀，“我要不是被贼人暗算，封了玄关大穴，打断腿骨。”
他忽然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哎！龙入浅滩，遭虾戏！”
雨声淅沥，如泣如诉，为这小小的庙宇增添了几分苍凉。残龙的金丝如灵蛇般缠绕在为首捕快的脖颈上，勒出一道血痕。他的目光扫过其他捕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往昔的追忆，又有对眼前这帮鼠辈的不屑。
“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能在我残龙面前放肆？”
残龙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当年我纵横江湖时，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为首捕快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砸在胸前捕快服的“勇”字上。一个手下见状颤抖着说道：“残龙大侠，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
残龙冷哼一声：“奉命行事？奉的什么命？欺压百姓，强抢民女吗？”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金丝鞭又收紧了几分，为首捕快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脸色涨得通红。其他捕快见势不妙，互相对视一眼，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刀。瘦捕快使了个眼色，三人同时出手，刀刃如闪电般朝着残龙砍去。他们知道，此刻若不拼尽全力，恐怕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残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不慌不忙，左手轻挥，一片瓦当从屋顶激射而下，“噗”地钉入瘦捕快脚边的青砖，直没至柄。瘦捕快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收刀后退。与此同时，残龙右手一抖，金丝如毒蛇出洞，缠住了另一名捕快的雁翎刀。
他轻轻一拉，另一名捕快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手中的刀竟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当啷”一声落在地上。第三，四名捕快见势，趁机朝着残龙的断腿处刺去，他以为这是残龙的破绽，却不想残龙的断腿突然抬起，白骨末端的倒刺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第三四名捕快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连忙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残龙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我今天不想杀人，但若你们再不知好歹，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捕快们面面相觑，心中满是恐惧。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个断腿乞丐，虽然看似落魄，却有着深不可测的武功，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为首捕快咬了咬牙，颤声说道：“残龙大侠，我们知道错了，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
残龙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缓缓松开了手中的金丝鞭。为首捕快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滚吧。”残龙冷冷地说道，“记住，若再让我看见你们欺压百姓，就不会像今天这么便宜你们了。”
“是是是！小人一定记住恩公的话，再也不敢了！”捕快们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朝庙外跑去。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雨幕中。方玄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震撼不已。他从未想过，一个看似普通的断腿乞丐，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和传奇的经历。他低声问道：“前辈……您当真就是江湖上传说的残龙？”
残龙缓缓转头，目光落在方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号？”
方玄点点头，苦笑道：“晚辈虽武功尽失，但也曾听闻前辈的传奇。只是……为何前辈会沦落至此？”
残龙沉默片刻，目光渐渐变得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当年我遭人暗算，断腿废功，心灰意冷之下，便隐姓埋名，在这王城里以乞讨为生。本想就此了却残生，却不想今日遇见你们……”
他忽然转头看向女子，“小姑娘，你没事吧？”
女子连忙起身，朝着残龙和方玄福了福身，眼中含着泪水：“多谢两位恩公救命之恩。若不是你们，民女今日怕是难逃魔爪。”
方玄摆摆手，说道：“不必谢我，都是这位前辈出手相助。对了，姑娘，你为何深夜独自在这破庙？”
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低声说道：“民女名叫婉儿，家就住在离这里不远。夫君以砍柴为生，家里有个婆婆瘫痪在榻，民女在绣坊做工维持生计。今日收工晚了，本想给夫君送点吃的，路上又遭暴雨，便想在这破庙避避雨，却不想……”
说到这里，她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残龙叹了口气，说道：“世道艰难，百姓困苦，哎！又何止你一人受苦？”
女子连忙跪下，哭着说道：“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残龙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不必如此。这世间不公之事太多，我也只能尽我所能，帮一个是一个。”
方玄看着残龙那沧桑的面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奇：“前辈，您当年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为何如今却沦落至此？”
残龙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当年我遭人暗算，断腿废功，从此心灰意冷，便隐姓埋名，做起了乞丐。本以为能就此了却残生，却不想今日又卷入了这场纷争。”
“那暗算您的人，究竟是谁？”方玄忍不住问道。
残龙摇了摇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如今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不想再去追究那些恩怨了。”
方玄心中感慨万千，他转头看向残龙，说道：“前辈武功盖世，为何不行侠仗义，造福百姓？”
残龙沉默片刻，目光望向破庙外的雨夜，缓缓说道：“当年我在江湖上杀戮太多，双手沾满鲜血。如今虽已放下屠刀，却也不想再卷入江湖的是是非非。更何况……”
他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断腿，“我这残躯，又能做些什么呢？”
方玄闻言，心中一震，默然良久，方才开口：“前辈虽身残，确心怀正义，今日若不是前辈出手，我和婉儿姑娘恐怕早已遭了毒手。”
残龙望着女子惊魂未定的模样，枯瘦手掌轻轻拂过膝盖处的断骨，暗金色龙须软金鞭如灵蛇般缩回衣中。他望着女子攥紧的糖糕，喉间滚过一声叹息："姑娘，此地不宜久留，趁天未亮赶紧回家吧。"
“小女子无以为报，感谢您的大恩，但愿来日有机会能再报答。“
女子攥着沾土的糖糕，指尖因用力泛白。她抬眼望向残龙沟壑纵横的面庞，那双浑浊瞳孔里竟藏着星河般的深邃，恍惚间想起方才他以瓦当为刃的狠辣招式，膝盖一弯又要下跪。
残龙袖中金丝轻抖，一缕劲风托住她腰间："不必多礼，世道崩坏，能救一人是一人。"
“这是给夫君的糖糕，您若不嫌弃......”女子将手中的糖糕递给残龙，眼中满是感激。
残龙接过糖糕，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多谢姑娘，这糖糕我收下了。”
他轻轻摩挲着糖糕，仿佛触摸到久违的人间温情。女子一步三回头地挪向庙门，忽听身后残龙低喝："姑娘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