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支撑着身子不倒下,秦璐璐将头抬起,死死的凝视着林熙儿,似是要将她刻入眼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若是让你去了窑子,要作鬼怕是太慢了……”她低吟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狭长的凤眸都是一亮。“我不妨成全了你,先将你作成人彘,锁在这郊外的木屋里,我隔三差五的,总会来看你一眼的,丞相千金觉得如何啊?”见秦璐璐一声不吭,林熙儿一把扯上了她已凌乱不堪的发丝。
“你定是不懂人彘的意思吧,就是在你这鼻骨之上割一刀,我要将它一点一点扯下来……”她狞笑着轻抚上秦璐璐的鼻梁,仿佛身临其境。“再将你这纤细的手臂斩……”她话音未落,手下之人已经倒地。
林熙儿先是一愣,旋即伸手去翻开她的眼皮,瞧见秦璐璐已翻白的眼珠,不由得嗤笑一声。她起身拍拍裙袂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去拿起桌上的匕首,正欲往回走,听得一道劲风带着啸响从木门处袭来,她险险向后躲去。
侧目看向那已入木三分的箭矢,林熙儿的脸色不由得发青。
“出来!”她冲着木门外冷喝道。
不过片刻,一位翩翩公子推门而入,他一身白衫,手持银剑,半张俊容被白色面具遮掩,只凭露出的一双锋芒毕露的瑞凤眼,便能瞧出他的器宇不凡。他自然是看清了躺于地上之人的狼狈模样,在确认她还未断气后,白衫男子便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见到来者,林熙儿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为什么连你也要几次三番的妨碍我?!”
“你不该私自动她,她对主人还有用处。”面具之下的薄唇轻启,声音透着无尽淡漠。
“可我只想要她死!”她指着地上之人,一双凤眼都能冒出火星子。
那白衫男子微微挑眉,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之前的那些,看在你曾有助于我的份上,我都替你瞒了过去,这次我会如实向主人禀报,你若还想活命,今后就安分点。”
见他似还顾念旧情,林熙儿心下一松,瞬间换上了祈求之色:“你也看到了,事情已经这样了!等她回去告诉她那爹,我还是死路一条了……你给我让开!我要杀了她!”她身形刚动,颈间已横上一把闪着寒芒的银剑。她不禁怒目圆睁,喝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多一个你,少一个你,对主人来说,意义也不是很大。”话音未落,他的剑尖又是逼近几分,林熙儿不得不后退一步。
他的话让林熙儿原本被怒意扭曲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挣扎。她咬咬牙,抛下了手中紧握的匕首,“可我回去要怎么向我的公子交代?!”她像是在询问面前之人,亦像是在自言自语。
看她似是在后怕的神情,白衣男子淡漠的眸子划过一丝厌恶。银剑从她脖子上挪开,“那是你的事,在你行动之前,就该想到它的后果。”他背过身去,冷漠地看向那已晕厥的人,“这里先交给我,你走吧。”
林熙儿不甘地望了一眼地上之人,她大步走至木门前。在将要迈出门槛前,她身形一顿,回头道:“多谢。”看着那白衫男子的身形似有一丝动容,林熙儿转过身子,微微勾起了嘴角。
……
好渴……
感到喉咙间一阵火烧火燎,秦璐璐猛地坐起,不可置信地环顾着熟悉的四周。
她不是被林熙儿带走了吗,怎么会回到这西厢房里?!她这是在做梦,还是说她已经死了?!
她慌忙向后颈摸去,那处没有半点疼痛,怎么可能?!她又惊恐不已的摸上脸颊,被林熙儿打肿的脸颊也是光滑细腻,就连嘴角的伤口也消失不见了,她克制住心底恐惧的蔓延,颤抖着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胸膛,听见里面强用力的跳动,顿时又喜又惊。
她还有心跳,她还有体温,证明她没死,可之前发生的那一切,又算什么?
对了,和离书!和离书被林熙儿偷走了……
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榻,她在藏满珠宝的木箱中找寻着那一纸的踪影,在看见那熟悉的信封时,秦璐璐连呼吸都是一滞。
“怎么会呢……”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她现在好好的,没被卖到青楼,没被做成人彘,她应该高兴,应该欣喜才是……可为什么,她却只能感到无尽的恐惧?她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上次也是这样,林熙儿要划破她的脸,她昏过去醒来就在郊外了……
好可怕,好可怕……
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秦璐璐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
在瑟瑟发抖间听见了房外的脚步声,她想也不想,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一把抓住了一脸错愕的玉怜:“玉怜,发生了什么,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昨晚我明明被林熙儿掳走了,为什么我现在会在这里?!”
看着那脸上惊恐又透着几分期盼的秦璐璐,玉怜刚张了张口,余光便瞧见了远处听见动静而张望过来的丫鬟们,她心下一慌,只拼命摇头:“奴婢不知啊,早上奴婢来看过您,您、您一直在房内安寝啊,您怎么了,小姐?”
“不,不!怎么可能呢……”仿佛身中雷劈,秦璐璐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求求你告诉我真相啊!”
见玉怜的神情闪过一丝不忍,她仿佛抓住了什么曙光,又上前握住玉怜的胳膊死死摇晃着:“你说啊玉怜,求求你告诉我吧,我真的好害怕……”
“发生了什么?”一道沉稳男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是江廉闻讯而来。
“江、江廉!”听到了他的声音,秦璐璐一把松开了玉怜,急忙跑到江廉跟前:“江廉你知不知道,我昨晚被林熙儿掳走了,毒、毒是她下的,秦城是她害死的,香、香葵也是,她、她说要把我做成人彘……”话到一半,因为心底的彻骨寒意,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江廉根本无心去听她在呢喃些什么。他皱起眉头,上前一步扶稳了她:“你在说些什么?”触到她那冰凉的不像话的体温,他顿时心下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