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昨晚不在府里,不在东厢房里,对不对?”秦璐璐止住了哽咽,仿佛抓住了什么希望般的死死凝视着他的黑眸。
她怎么会知道?江廉一个愣神,旋即撇过头去:“昨夜我在府中。”他在说话的同时,偷偷捏紧了手心的银哨。
难道昨晚的一切真的是她臆想出来的吗……
“不……”顷刻间无尽寒意向她袭来,秦璐璐身子忍不住一颤。她看着两人死命摇头:“不、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你骗人……你们都在骗我!不可能的,难道是我疯了吗……”
随着她最后的一声呢喃出口,身子也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滑了下去。
在她将要落地那一刹那,江廉反应过来,连忙接住了她。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神志不清的人,他转头怒视那伫立在一旁的玉怜:“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他这一吼,玉怜身子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奴、奴婢不知,小姐面色不好,可能是昨夜染了风寒……”
根本不待她说完,江廉已一把抱起秦璐璐闯进了西厢房内。
“还不快去叫大夫来?!你是想变成死人么?”听得他在房中怒吼,玉怜慌不择路的跑向了后门。
怎么才一日不见,她就变成这样了?
江廉凝望着秦璐璐出神,她小脸上血色尽失,眉头深锁双眼紧闭,口中喃喃自语着他听不懂的断句,由不得他俯身细听,床上之人已经开始打起颤栗,她蜷缩着身躯,似是冷极的模样。看着她难受的发抖,江廉的心亦如被人狠狠揪紧,可大夫没来,在这炎热的夏日,他只能用锦被将她牢牢裹起。
仿佛是刺骨寒意得到缓解,她的眉头渐渐纾缓,失了血色的嘴唇仍在一开一合,看着那似是在梦呓的人,江廉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接触到她在被窝中亦是冰凉的小手,他皱起眉头,只盼着大夫能快点赶来。
直到江廉的手心中满是汗液,那大夫才随着玉怜的指引大步走来。看到那年轻英俊风流倜傥的大夫,江廉有一瞬又恨不得他没来,望了一眼还在冒冷汗的秦璐璐,他讪讪的抽出手,退至一旁,任由着那大夫替她把脉。
等了许久,见他松开了那只皓腕,江廉忙上前一步:“怎么样?!”
那大夫又查看了一番秦璐璐的舌苔,才放下了手,低吟片刻,道:“怪啊,夫人这脉象实在是怪,在下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紊乱又薄弱的脉象……”注意到面露焦急,似是要动手打人的江廉,马大夫生生咽下了要脱口而出的话。
见那大夫面色凝重,江廉不由得狠狠皱起眉头。他的拳头握了又松开,松开又握起,半晌,才听见自己问道:“她病的很重吗?”
他紧紧凝视着大夫,不愿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心情凝重的就犹如刚踏上战场一般。
马大夫拭去脑门的一滴冷汗,干笑着摆了摆手:“将军不必过于担忧,夫人只是体质略有些虚弱,近日又受惊过度,外加上风邪入体,才导致了发寒出汗,这是正常现象,将军不必刻意用被褥捂……”
感受到江廉不善意的目光,他忙改了口:“待在下开几服药,不出五日,保管夫人必定痊愈,要格外注意的是近期不要让夫人劳作,让她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情,要忌口辛辣,绝碰不得羊肉与海鲜……”
见他似是要滔滔不绝的说下去,江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快去抓药罢。”
颇为同情的回望了一眼嘴皮已干裂的绝色佳人,马大夫站起身子行礼:“是,将军,不过依在下所见,夫人似是口渴许久,不如用锦布沾点水,让夫人润润喉吧。”话音未落,已是惹来对方一计刀眼,马大夫无辜的耸耸肩,他这也是为了他好。
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窘迫氛围,玉怜自觉的上前带着马大夫出了西厢房,领走前还不忘合上了敞开的木门。听着两人脚步渐远,江廉忙上前将紧裹着她的被褥扯开一些,又顺手从架上拿了块不知用途的锦布,将它用茶水浸湿后,笨拙的在她唇上轻点。
许是得到了这点水的滋润,亦或是上天感应到了他的祈求,她的面色总算不再那么苍白的吓人了。
江廉舒出一口长气,只觉得在战场杀敌时也没这么胆战心惊过。
……
支开了那些要帮她一把的丫鬟们,玉怜将煎药的瓷器洗了又洗,确认无异样后,她才将药材倒入器中,守着它浸泡了一刻钟,她便用大火煮着,即使柴火有些熏人,可玉怜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一边挥动着蒲扇,一边疑神疑鬼的望向四周,直到大夫嘱咐的一刻钟已过,她才捧着一碗药前往西厢房。
推开木门,见江廉还在床旁守着,玉怜楞了一下,旋即上前一步:“姑爷,您先去用午膳吧,让奴婢来照顾小……”话到一半,已被江廉摇头制止了。
顺势接过她手中药碗,见她还愣着不走,江廉轻咳一声,道:“你退下吧。”玉怜闻言,只能默默走出了西厢房。
江廉将床上之人轻轻扶起,调羹刚触碰到她的嘴角,怀中之人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胸膛,秦璐璐有些错愕,却也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袂:“昨天晚上林熙儿把我掳走了,她是想要杀死我然后嫁给你!她之前还给我下毒了,我好害怕……”她的动作有些大,好在江廉及时端稳了药碗,没让汤药洒出半点,却也因此没能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注意到江廉的神情没半点起伏,连微微的惊讶错愕都没有。秦璐璐松开了手,眼中顿时蓄满了泪花。“你不相信我吗?”
见她似是要嚎啕大哭,想起大夫的嘱咐,江廉连忙道:“我相信,我相信,你喝药。”说着就把调羹往她嘴边递。
秦璐璐推开了他的手,以祈求的目光看向他:“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了,你不要让她到府里来了……”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江廉放下手中药碗,为她拭去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