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握紧了拳，看着黑衣人消失在了夜幕里，沈殷浩的脸上一片忧愁，有对此事的，亦有出自于在半月以前，他在三皇子府里的那匆匆一瞥。
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道身影犹犹豫豫。
这是几乎已经偷看了沈殷浩一夜的昭昭。
她此刻的犹豫，是心中很想上前安慰他，不管他会不会接受，她都想安慰，哪怕是拍拍他的肩膀，说几句无用的话也好。可是，她却连迈步的勇气都没有。
连迈步都不敢的人，又有什么能力去开导，照料……甚至停留在他身边呢？
闪烁的眸光渐渐黯下，昭昭走了，悄然离去。
自始至终，沈殷浩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
眨眼间，就到了赛华公主和亲的日子。
赛华公主几乎是哭着上了花轿。
不得不说，她这出嫁的礼仪队很风光，几乎是她这一辈子都没有享受过的风光，可是坐在轿子里面的赛华公主，依旧是红了眼。
端庄华美的凤冠下面，她一双猩红的眼，愤恨地注视着外面的一切。那样的眼神充满了不甘，又似是在诅咒，就连好心为她送行的昭昭，也感受到了她的不怀好意。
眼底闪过一抹担忧，对于这个妹妹的，昭昭也感到十分同情，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为了普天之下的百姓。如果是今日三皇兄让她出嫁，她也一定会接受安排。
就像，嫁给沈殷浩一样……
嘴角露出了一抹颇为苦涩的笑，昭昭低下头。自己的父皇，一定觉得他是一个良人，才将自己托扶给他，却没有想到，他是良人，却不是她的良人。
此刻的昭昭，感叹赛华的命运，落寞于自己的命运，丝毫没有意识到，离皇城越来越远的车桥，将会给她们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
茶舍屋门紧闭的包厢内，忽然从窗中跃进了一道身影，他低头在坐在凳上之人的身前停下，对他附耳低喃一阵。
“……所有的可疑地方都查过了，她真的只是一名普通舞姬？”
半晌，沈殷浩这样开口询问。
在他怀疑的目光下，黑衣人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是的，阁主。”
心不在焉的举起一只茶杯，沈殷浩的眸光渐渐黯淡下去。
是啊，早该知道的……如果是秦璐璐，她不可能认不出自己。
心烦意乱的挥退那个暗卫，沈殷浩目光闪烁的掷下茶杯，包厢中的气氛一片低迷。
这样的一幕，恰好落入了对面一家茶楼，看似再正常不过的一位茶客的眼底。
在苏煜的府中——
先前的那位茶客仍旧是那般面貌，却变了气质，眼神犀利，在苏煜耳畔窃窃私语。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极轻，轻到就连苏煜想要听仔细都难，可苏煜给他的回应却是正常音量，并且，当着秦璐璐的面。
即使听到这些，她的神情也依旧是那般的空洞无光。
这让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的苏煜，渐渐放下了心底的戒备，站起身来，命令那个探子退下，行至秦璐璐的跟前，挑起了她的下巴。
细细观察着她如今的面容，如今这张与从前的她相比只能算得上小家碧玉的面容。
这张面具的边缘连至她的脖颈以下，被衣物遮住的部位，所以才不会被沈殷浩发现异样。只是要她天天带着这样一张假面，真是辛苦她了啊。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发觉她的目光都是那样的空洞无光，似乎是再也不会变了，苏煜失落的同时，也勾了勾嘴角。
三个半月前，他给她找了全天下最好的名医，当然不仅仅是为她调养身体，还吃了一种，可以短期的使她心智受损，但不会伤害身体的药，模糊了她的神志，以及……她的喉咙。
只要他想，他可以让她永远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永远也不能开口说话。
抚了抚她鬓角的一缕发丝，放在鼻端下面轻轻一嗅，那芳香迷人的味道，令苏煜陶醉不已，看着秦璐璐的眼神中，渐渐布满了可怖的占有欲。
很快，她就要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
耐心……
将头靠在她孱弱的肩膀上，放松下来的苏煜轻轻闭上眼。
丝毫没有看到，面部表情十分自然，身体也很是放松的秦璐璐，眼神却开始闪烁。
……
“什么？！塞安公主竟然不是孤袁帝亲生的？？”
这样的消息一传开，京都城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关键时刻，还是沈殷浩站出来为公主昭昭说话。
他说这样的空穴来风，不过是接受不了自己处境的赛华公主的疯言疯语，根本没有真凭实据。
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即便是的确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远在天边的赛华公主所言不假，一时间城中的老百姓们都在感叹，皇家是这样的荒诞。
“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敢直接这样说……”
就连苏家老宅之中的苏煜，看着热闹一片的屋外，也感到不可置信。
“恐怕，是为了自保吧。”
只是下一秒，他就讥讽的勾起嘴角，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穿着大红衣服的女子：
“方才影子向我汇报的那些，你都听见了么？昭昭落难的关头，他就站出来为她讲话，似乎已经忘记了你的存在，还真是夫妻同心，情比金坚呢……”
他故意说来刺激秦璐璐的话，语气是那样的缠绵缱绻，仿佛他就身处在沈殷浩与昭昭的眼前，看到了他两人究竟是怎样的恩爱的。
可即便是这样了，秦璐璐还是无动于衷。
心底的这份得意，不由得转换成了无边的失落。目不转睛的看着秦璐璐，苏煜的兴奋虽然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熄，却仍旧是为此感到高兴的。
毕竟，眼前的女人在刚开始喝药，还没有完全的失去理智之时，还不断的为了沈殷浩而逃跑，被自己抓回来……如果她现在还能听见这个消息，苏煜相信，她一定是肠子都悔青了吧，一定。
只可惜，秦璐璐如今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