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应到她一如脚踏的雪一样寒冷，赦珏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却在注视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时，忽然间的攥紧双拳。
他眼里面依稀可见的，却是一片柔光。
“是本王令你受苦了，婳儿……”
身后幽幽地一声叹息，令秦婳的动作一顿。
旋即，便听到了一脸串轻轻的脚步声。
不用猜想，也知道是他欲要靠近自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秦婳微微敛眸，终是回头看向赦珏，却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
“三皇子殿下如此称呼自己的母妃，未免有些逾越了。”她的嘴角噙着礼貌，淡淡的，更是令赦珏陌生的笑。
“……”看着她无声反抗的模样，赦珏伸在半空之中的，只差一步便能够将她环住的手，不免的有些僵硬。
“婳儿，我知道你为了我付出太多太多，赦珏不会忘记……今后亦不会负你。”
说着，他再一次地伸出了手。
这一次，秦婳没有再躲。
却在随后便低下头去，看着那两只紧紧相握住的手，涣散的目光有些出神。
冷风吹来，会刺痛某人的心，一片残叶落下，就注定无法再回到枝芽。
许久过后，秦婳才有了动静。
当她再次抬起头的那一刻，赦珏所能看到的，只是她噙在嘴角的，一如既往的浅浅一笑……
……
“你们这群饭桶，究竟是怎么给本嫔办事的！！？”
伴随着一道刺耳的女声，啪地一声，一只原本上好的玉盏杯，此时七零八落的碎了一地。
那可是主子平日以来最喜欢的物件之一，曾经欢喜宝贝的紧，就连每日清洗它的婢女将它磕着碰着了都要挨骂，如今却……
可到了如今主子正在气头上的关键，才没有人去关心那个杯子，皆是死死抿紧了嘴巴不敢说话，小心翼翼的看着宋贵嫔，谁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不会是自己……
面对宋贵嫔的怒火，能够低着头站在两旁的宫婢们还算是好的了，就跪在宋贵嫔娘娘眼前的奴婢才是快要被吓得半死。
仔细看她有些瘦削的脸，显然是昨夜通惠宫中的宫女小环……
“这下好了，事情没办成，反倒惹来了一身的尿骚味……等陛下回来，本宫该如何自处啊？！”宋贵嫔还在喃喃自语，一副天已经塌下来的样子。
“娘娘……”就站在她身旁的婢子连忙出声，想要安慰她几句。
可一想到当时就是这个婢子给自己出的馊主意，宋贵嫔简直被气的肝都疼了。
在她脚步刚动的时候，一个杯子就甩了过去。
“滚！”
她这样激烈的反应，着实吓了那婢子一跳，花容失色的看着她。
“还不快给本嫔滚出去！”宋贵嫔怒吼道。
“是……”梨花带雨的婢子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你们也都给本嫔滚！”
“是……”
“昨夜……”在支退了旁人后，宋贵嫔一步一冷笑的走向了跪在地上的小环，“你为何不早些出现？”
如果这狗东西能早些出来，根本就不会有三皇子出来替秦婳辩解，那样她早就可以将秦婳……
可是，最可恶的便没有做成……还不是因为这个败笔！
“说呀？！”见她迟迟不答，一脸怨气的宋贵嫔狠狠地抓起了小环的头发。
“呜呜、娘娘…是姿娅……”都顾不上头顶仿佛被撕破头皮的痛，小环神情恍惚地道，“姿娅她发现了奴婢有意支开宫中的仆人，死缠烂打的与奴婢追问起来，奴婢怕被就在一旁的珍珠听到，只能将她骗了出去，然后就、就……”
话到一半，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小环便开始不住地哽咽起来，哭的悲伤至极快要喘不上气。
“娘娘开恩啊……”她就像是在看希望一样的看向了宋贵嫔，不断在地上磕起了头。
“看在奴婢为您做了那么多事的份上，救救奴婢吧，若是让贵妃娘娘知道了姿娅是被奴婢杀的，是一定不会放过奴婢的……”
她竟然杀了人？
下意识松开了手的宋贵嫔眼里顿时闪过一抹诧异。
她早就知道事情一定不会那么简单，却没想到这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婢子竟然杀了人……
就像她所说的那样，秦贵妃在知道此事后，断然是不会轻易饶她，亦不会像死了别的婢女一样草草结案，依秦贵妃那般斩草除根的性子，极有可能会将她抓去严刑拷打，到时候这狗东西口风一个没咬紧，说不定就会连累到自己……
注视小环注视了很久，目光不经意地在遍地的碎片上草草划过，宋贵嫔的神情恍惚了一下，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忽然妩媚地一笑，慢慢的蹲了下来，托起了小环的脸颊道：
“瞧瞧这可怜的模样……”宋贵嫔说着叹息一声，神情颇为惋惜，“不是本嫔不帮你啊，你身为宫女，却在本嫔这里破坏了圣上的御赐之物，如今玉杯已碎，再不可复原，本嫔也保不了你啊。”
“什么御赐之物？”可怜的小环还没有意识到宋贵嫔已然起了要杀她灭口之心，一脸慌张地看着她，“奴婢听不懂啊娘娘……”
“没事，待会就会懂了。”
说着宋贵嫔娇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蛋，随后将她的头狠狠一甩，冷冷冲外面吩咐道：
“来人呐，这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婢子竟敢毁坏皇上的御赐之物，将她给本嫔拖下去，重打二百大板！”
“娘娘！不要啊娘娘……”
小环叫的撕心裂肺，宋贵嫔却全然将其当做了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假惺惺地拿起了搁置在桌上几月有余，若不是日日有仆人在打扫着，险些都要沾染上灰尘的一串佛珠，闭上了双眼喃喃道：“阿弥陀佛，本宫看护陛下的御赐之物失察，从即日起吃斋念佛一月……”
“娘娘，贵嫔娘娘！您不能杀奴婢——”已然被拖至屋外的小环声嘶力竭地惨叫声传来，“奴婢知道有关秦贵妃的一个天大的秘密！”
伴随着手上拈弄佛珠的动作一顿，宋贵嫔幽幽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