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流星的沈殷浩,前脚刚步出府邸,却不想‘噗’地一声,一口炽热的鲜血,便自他的口中喷洒出来。
脸色铁青的他,擦掉嘴边的血,继续向前走去。先前在路上之时,他便遇到了一批训练有素的刺客,不仅误了时机,还受了重伤……
所以才会在方才差点赶不上救灵儿。
不过……
这倒也好,他不必再违心的伪装下去。
一瞬间的,眸光不自觉的黯淡下去。沈殷浩自然是有段时间曾被蒙蔽在鼓里的。他以为她就是她的城儿。
他是多么迫切的希望,这次回来的,就是他的城儿啊……
可是,她不是。
甚至不用去查,他便一早发觉了。
她所有的秉性,习性,没有一样是他纯洁无瑕的城儿所拥有过的。
但之所以会对她的身份这么确信,一部分是因为她与秦璐璐如出一辙的相貌,还有一部分,则是出自于丑文的功劳。
在给自己篡改了一些有关秦城的记忆后,故意激怒自己,以换得被囚到山上,难以与他见面,来保全灵儿……
呵,他可真是铤而走险。
不由得冷笑一声,沈殷浩轻轻擦去了嘴角再次溢出的鲜血。
回想起了方才的那一场浩战,他明白的,这一次的杀手,来的目的非常明显,势要取他的性命。
不由得轻笑一声,听着身后的动静,他墨色的眸底,渐渐浮上一些轻嘲。
只是可惜了,他这一条贱命,在没有见到秦璐璐之前,谁也取不走。
缓缓转过了头去,冷冰冰地看着身后几十道蠢蠢欲动,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的黑衣人们,身负重伤的沈殷浩脸上却未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反而大步流星的冲上前去,与他们厮杀起来……
……
七日后的南安山上,身负重伤的沈殷浩,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站在一旁的暗音,满脸戒备地盯着洛祁,直至他照常的给沈殷浩换完了药,才上前一步。
当然了,即便是洛祁看起来的确没有丝毫异样,暗音的戒备心,也一刻都未曾松懈下来,很不客气的目送他出去。
“他不敢做什么的,阿音。”就连她身后的暗弦,都发现了暗音对洛祁的敌意,安慰道。
暗音并未去管暗弦,而是皱眉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沈殷浩。
“怎会有人敢偷袭阁主?”
暗音到现在始终弄不明白。
看着秀眉紧锁的她,暗弦忽然一笑:“这对阁主来说,不早就是家常便饭了吗。”
“……”
这下,暗音是不说话了。
七日之前,是她把阁主从横尸片野的荒凉之中救出来的,纵使她也不慎受了偷袭,却到现在都还在庆幸,当时没有晚到一步。
毕竟,只要看到当时的场面,相信只要是个人,都知道沈殷浩为什么会受伤如此惨重了。
回想那些偷袭她的杀手的招式,是如此的熟悉,暗音不由皱眉皱的更紧,完全陷入了深思。
“对了,”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皱眉看向暗弦:
“那女人呢?”
这几天她忙着给阁主治病,收拾烂摊子,差点都忘了这茬。
“幸好,”暗弦幽幽的道:“我赶去时,她还有一口气在。”
“是么……”
暗音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却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愤怒,凉嗖嗖的补了一句:
“依我看,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呢。”
“阿音。”暗弦微微皱眉,对她不敬的语气有些不满。
还好阁主此时处于昏迷之中,如若不然……
看着暗音的背影,暗弦冷漠中含着一丝无法察觉的温柔的眼里,泛起了担忧。
只可惜暗弦眼睛里面的关切,暗音一丝一毫的没有看进去。
她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看了一眼做事总是顾前怕后的暗弦,道不同不相为谋,暗音在心中幽幽地叹出口气,就一言不发的抛下了他,走出去散心了。
“阿音。”
一出门,树底下的顾青云便叫住了暗音。
“怎么?”
暗音下意识的回首看过去,却见得在顾青云的脸上,稍稍的有些凝重。
“有贵客造访了。”
……
森严的皇城内——
通惠宫后殿的小花园里,平日里总爱在这打打闹闹的宫女们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一言不语的两人,在一块石桌旁相坐着。
只见得他们俩,一个闭月羞花,一个风度翩翩,郎才女貌,若是不说的话,恐怕真有人会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情侣。
只是,与嘴角一直轻扬,目光忽闪忽烁的男子不同,貌美的女子是一脸的淡漠,眼神亦只专注在棋局之上。
“你可知道父皇这次深夜出宫,是去干什么去了么。”
“……”
赦珏的话,令秦婳下棋的动作一顿。
在平复了气息以后,她头也不抬的淡淡回道:
“本宫不知道。”
末了,又补了一句:
“也不想知道。”
看着对面神情淡漠之中,透着一丝莫名倔强的秦婳,赦珏忍不住微微一笑。
“婳儿。”
赦珏开口的那一秒,秦婳下意识的左右看了一眼,直到确定空无一人,才回过头,用极其淡漠的眼神看着他。
下一秒,这个男人果不其然的,从袖袋之中掏出了一个东西。
这恐怕,就是他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吧。
看着那只精致不已的锦袋,或许是早有预料,秦婳的心里竟意外的丝毫没有波动。
可最后一丝希冀也消灭了的眸光,还是无法抑制地黯淡下去。
因为她已经猜测到了,这里面会是什么。
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坐在自己对面,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的男人,突然发现,他似乎越来越陌生了。
“你想让本宫,先行一步么?”
“不,”怎会听不出她暗藏在语气之中的讥讽,赦珏一脸认真的摇头。
“我只是想让你我快些摆脱,这样的日子。”
“……”
赦珏的话,一如当年一般,听了叫人心动不已。
只可惜,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要为爱,便什么都敢做的黄毛丫头了。
默默从棋盘之上收回了手,秦婳的眸底没有丝毫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