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慢慢过去,转眼已至七月中旬。夏繁青已经习惯了每天的上课,还有偶尔的唐浔对他的训练。吴彦不怎么出任务,偶尔会来玩玩,倒是凌优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也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
周围的树林已经越发茂密而青翠,湖泊也变成深沉的墨绿,只有远处的雪山依然一片纯白,久经岁月,却永远纯净无瑕。
“夏春冬雪,循环往复,这用灵力化成的风景再漂亮,也总有一天会看厌的啊,倒不如现实的千姿百态来的可爱。”林国生转过头来,对上唐浔的目光,“你说是吗?”
唐浔的神情依旧冷漠,纯黑的眼眸中甚至隐约透出一股不耐烦来,但他很快抑制,只是道,“为什么繁青到现在仍旧无法感应到七王的位置。”
林国生笑了笑,“或许是他现在的灵力不足以支撑他感受到七王,也或许是在现世的几位王并没有使用灵力,也就无从感知。但至少,他是有条件具备这个能力的。”
“为什么他能具备这样的能力?”
“或许是天赋异禀,但原因并不重要。”林国生顿了一下,又看了唐浔一眼,“而且,你想要确定的应该也只有他是否真实具有这个能力而已吧。”
唐浔没有回答,依旧是之前的神色,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凌优去了哪里?”
“我派他去了外海,那里视野开阔,正适合他。”
“外海?”唐浔一愣,继而皱眉,“外海已经视野开阔到没有毫无掩体,凌优是绝对的远程攻击者,并不是适合太过暴露的地点。而且那里敌人众多,并不适合他的战斗方式。”
林国生看了他一眼,倒了杯茶,“在你眼中,近攻是他的弱势,但在协会大多驱魔师,甚至高层评分者的眼中,他是优秀的,全A的,远超常人的远程控制力是更另他加分的强项。一个地形,对他来说,没有不适应,只有适应,或者更适应。”
唐浔的目光闪过一缕讽刺,“又到了年终评价?”
“是,战场的分析我远不如你。”林国生有些无奈,“但外海的事情总需要有人去清理,凌优他综合能力很强,又正好空闲在家,他是适合的人选。当然,如果你愿意去,我立马将他招回来。”
“这并不在交易范围内。”
“是。”林国生点点头,“所以凌优去了。但是放心,并不是让他一个人去的,不管多么凶险,至少他能完好的回来。”
唐浔站了起来,“这样最好。”
林国生一顿,“看来,比起繁青,你还是对你的好兄弟关心比较多。”
“我关心谁,是我自己的事。”
“自然,只是最近听闻你和繁青关系亲近,替他出头,教他体术……我原本以为你是喜欢他才和他亲近。”
唐浔回过头,罕见的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现在呢?”
林国生笑了笑,“现在,我已经无法去猜你的心思了。”
唐浔是否喜欢夏繁青,而那晚仓促的告白以及飞速发展的关系,到底是建立在怎样的基础上构成的,除了唐浔,大概也无人知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看法,连夏繁青的内心深处,都对此模糊不定。可显然,正走在回家路上的唐浔,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一个准确的答案。
相比于这边情感的扑朔迷离,洛玉的情感则是更加的简单粗暴,大张旗鼓。
家里的陈姨已经是第四次送饭到房间门口了,前三次都被洛玉毫不留情地给摔了,她有些无奈的敲着房门,“洛玉少爷,多少吃点吧。”
“说了不想吃!你能不能别烦啊!”
陈姨也不想做这吃亏不讨好的事,只是凌优对她不错,她自然也得遵从凌优给她的交代,“凌先生说了,您一日三餐,一餐都不能少。”
门突然哗一下开了,洛玉一张不善的脸显了出来,“他说什么!让他自己来和我说!”
陈姨端着餐托,很是为难,“可凌先生现在不在啊,如果在的话,他是一定要来亲自和您说的。”
“既然不在,他的话也没什么好听的。”洛玉说,正要关门,又给陈姨拦了下来。
“洛玉少爷,这不是听不听的问题,你不吃饭,饿瘦了,凌先生回来又要心疼了。”
“他心疼什么啊……”洛玉不耐烦,又啧了一声,看着陈姨,“我现在不饿,就困,睡醒了吃,你看行不行?”
陈姨想了想,“既然困了,那也得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哈。”
洛玉终于得了这个保证,关上门,立马趴上了床。其实他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开始烦躁的,只是某一天,他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望着空空荡荡的房子,忽然勃然大怒,将所有碗筷都掀了出去。也正是这一天,他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极为烦躁,并且挥之不去。
从那之后,他就不怎么想吃饭了,给这烦躁之火烤得精神萎靡,整天只想待床上,一睡一天过去。
从上月十五到这月十五,凌优从未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来……
洛玉莫名想到以前,凌优也是出了半月的任务,他因为怨恨和囚禁大发脾气,半月没怎么进食。结果凌优一回来,就十分心疼的抱着他说,“怎么瘦了好多?”
旁人难以看到的凌优的表情,他都一一见过。开心的,欣喜的,心疼的,受伤的,后悔的。各种各样,非常之多。
他曾无数次恶毒的诅咒凌优身受重伤,最好重到疼痛难忍然后死去。可是现在,他只想将让他感到如此烦躁的凌优狠狠地打一顿,再看着他脸上落寞难忍的神情。
房间里愈发安静,安静到只听得见洛玉一顿一顿的心跳声。洛玉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身为七王之一的深蓝印纹,又摸了摸凌优强制给他的印着繁复花纹的蛇骨手镯。
洛玉动手扯了扯,不出预料地无法脱落。又一股烦躁涌上心头。为什么要将他锁在这里啊!他恨恨地想,两股不同的烦躁立马化作两股互相矛盾的情绪在内心冲撞。
他立马一个翻身跳了起来,狠狠地拉扯手镯,即使手腕处出现一条条红痕也毫不在意。
凌优凭什么这样对他,他真是烦透了这个东西!
当然,不管洛玉如何烦躁,手镯还是无法脱落。他只能再一次的在别墅里发火,将各种东西砸得粉碎,在一次次的日升日落中等待凌优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