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老夫人质疑,苏糯儿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激了,竟直接将药碗打碎,仿佛这不是药,而是毒。
云寒谨微微拧眉,沉声询问,“糯儿,这药是有什么问题,对么?”
苏糯儿知道李大夫来了,一门心思想着不能让云寒谨吃药,阻止倒是成功阻止了,可面对他们两人的质疑,却有点慌了。
这该怎么解释?
她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李大夫有问题。
“我……我……”
苏糯儿结结巴巴的开口,脑子飞快的转动,“李大夫的药当然是没问题了,只是……是……是药三分毒,寒谨只是胃病,喝梵音煮的药粥就好了,何必要喝药呢?”
“只是这样?”老夫人眯着眼睛追问。
苏糯儿掩藏心虚,坚定点头,“当然,难道我还能害你们不成?”
“糯儿肯定不会害我。”
云寒谨眉眼温柔下来,只是提起梵音,霎时又心烦的沉了脸。
老夫人骂骂咧咧,“梵音没有熬药粥,所以才找的李神医。”
“她怎会不熬药粥?难道她连夫君的身体健康都不关心了?”
苏糯儿惊讶开口,话刚说完,云寒谨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我早说了,不喝她的药粥,她煮不煮都一样。”
见云寒谨不悦,苏糯儿立即安抚,“本想着喝药粥对身体伤害小一些,结果姐姐他……哎,罢了,我重新去给夫君你煎药。”
这药,自然是要调换的,找正经的医生开,把李大夫的丢掉。
苏糯儿立即就要去办,这时,却被老夫人叫住。
“不用了,你刚才摔的是参汤,锅里还有,让下人再盛一碗就是了,李大夫给的是药丸,已经服下了。”
苏糯儿猛地一僵,霎时如五雷轰地,脸色煞白,“吃了?”
她还是没有阻止到啊!
完了完了完了!
苏糯儿心慌腿软,寻了个理由,又匆匆走了。
“又走了,这个苏糯儿怎么也分不清轻重,再急的事情能有寒谨重要?不照顾夫君到处跑,官家小姐也和那个梵音一样,没有规矩!”
老夫人不满的呵斥。
云寒谨吃了药后,疼痛已经基本消除,只是有些许疲累。
他躺在床上,语气柔和,“母亲,糯儿最关心我,定是有很要紧的事情才走的,如今我也不痛了,正好安安静静的睡一觉,你照顾我也累了,也回去休息吧。”
老夫人叹气,“你就这般护着她,但凡你要是这样护着梵音,梵音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步。”
云寒谨冷声,“梵音如何比得上糯儿?”
老夫人张张嘴,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缓缓离开。
离开主院,老夫人总算松了口气。
她回到自己院子刚准备休息,这时,老嬷嬷神色不安的领着一个面露凶相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老夫人,这是钱庄派来催债的。”
“云老夫人,我们东家借给你的钱,还债的时间已经到了,叫我来收账,钱呢,拿来吧。”
他伸出手,掌心上有一条贯穿的疤痕,如蜈蚣般狰狞可怖。
老夫人心头霎时一紧,这么快,时间就到了。
梵音却根本还没有妥协的趋势。
“我这暂时出了些意外,叫你们东家再多宽限一段时日,利息照算。”
“老夫人,借钱的契书上说的是今日,那就是今日,你若是不给,那便是赖账。”
男人从后腰上摸出一把刀来,锋利的刀刃泛着寒光,“赖账的人,老子可不会客气!”
老夫人深居内宅,刀一亮,霎时吓到了。
她捂着心口慌忙后退,“我、我只是说宽限几日,不是赖账!”
“老子说了没得宽限,钱拿来,快点!”
钱,她哪里拿得出来啊。
老夫人心慌的几乎快站不住了,她连忙将头上的金钗拔下来,塞到男人手里,“我儿是四品礼部郎中,朝中官员,我媳妇是江南首富之女,更是家财万贯,我云家怎么都不可能赖账的,只是这两日真的出了点意外,手里没钱,你放心,钱绝对不会少,三日,就三日,三日后钱和利息,一定都给,你看行吗?”
男人掂了掂金钗分量,满意的笑了笑,“行吧,老子破例再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若是再不给……”
他把手里的刀子在脖子前比了比,随后,扬长而去。
老夫人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老嬷嬷扶住老夫人,担心不已,“三日……三日能让夫人拿出钱来吗?”
老夫人摇摇头,“她不会给的。”
算算时间,梵音已经闹了快一月了。
从她掀你桌子开始,她就再也不温顺了。
要和离书,把荔枝送全城;
圆房踹寒谨下水;
寒谨娶苏糯儿也不争风吃醋;
君子玉冠的事,让寒谨颜面尽失;
但即便是这些事,老夫人都也还觉得梵音大概是在赌气,可今日云寒谨胃痛难忍,梵音也能视而不见,她才彻底的慌了。
女人再闹脾气,也不该闹到这种地步,她爱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忍心对方受病痛折磨的。
除非,真的不爱了,死心了。
梵音当年能为了爱情,不顾门第,下嫁云寒谨,她越是什么都不图,不爱以后,才会越是不管不顾的收回全部付出。
老嬷嬷道:“夫人爱了大人五年,倾尽一切的付出,即便是不爱了,五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若是大人对她好些,或许也会让死灰复燃……”
“我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
老夫人无奈叹气,“可寒谨的脾气,宁折不弯,怎么可能向梵音低头去讨好她?”
“那钱庄的债可怎么办?三日后还不上钱,这些人真的会动刀子的,而且传出去,也会严重影响大人的仕途……”
“我不可能让任何人,任何事情影响到寒谨的仕途!”
老夫人眼神逐渐发狠,“我给了梵音那么多机会,她若是乖乖的当好云家主母,我也不会亏待她,如今也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
老嬷嬷见她面目狰狞,心里发慌,“老夫人,你要做什么?”
“杀了她!”
“她死了,她的财产就名正言顺归云家所有,到时候钱庄的债务不是问题,寒谨的前程也不是问题,以后,也再不用求着她给钱用。”
“是啊,梵音死了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她该死,她早就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