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免职,云寒谨彻底一无所有。
没有前途。
也没了希望。
这次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不管是这五年来,还是和梵音和离后, 他始终有恃无恐。
一是因为官职在身。
二更是因为笃定梵音总会回头。
他虽然瞧不上梵音,但梵音的家缠万贯,总能助他平步青云的,他的人生未来总是一片光明的。
他有底气。
梵音就是他的底气。
可是如今,梵音贵为太子妃,对他弃如敝履,她真的再也不会回头了。
就像是溺水的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沉没了。
云寒谨的天,塌了。
他一蹶不振,日日喝的烂醉如泥,活的生不生,死不死。
悔意也悄然爬上心头。
早知今日,他就不和离了,如今想来,梵音也不是那么讨人厌,她其实也安长得挺好,性格也不错……
“寒谨啊,儿啊!”
老夫人头发已然全白,皱纹增加了一倍有余,她仿佛瞬间老了三十岁,成了行将就木的老妪。
她满脸的痛苦,颤抖着手拉扯着云寒谨,“你别喝了,你醒醒啊,母亲快疼死了, 药呢,你去买药回来啊。”
“药?那么贵的东西,我怎么买得起。”
云寒谨自暴自弃的继续喝,可是酒空了,他又去拿别的,还是空的。
他暴躁的要去买酒,可是一搜兜里,只剩一个铜板了。
这连半瓶酒都买不到。
云寒谨看着这枚铜板出神,曾经他多瞧不起上这些黄白之物啊,如今,他却穷的只剩一枚铜板了。
“母亲……”
云寒谨痴痴地笑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知道吗?梵音要做太子妃了, 太子妃啊,多么尊贵的位置,从今以后她将会成为无比尊贵的女子,而我,连她脚下粘的泥都比不上。”
“太子妃?你被免职,也是她害得?”
老夫人满眼怨恨,恨不得把梵音撕碎了吞了,可强烈的痛意和求生的本能,却还是让她理智的劝说云寒谨。
“梵音最心软了,你们五年感情不是假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寒谨,你去求求她,跪着求她,求她高抬贵手,念在以前的情意上,随便赏你一个官职都好啊。”
“她会心软的,一定会的,如今她是太子妃,若她帮你,必然比以前对你的助益更大!”
看着还抱着可悲奢望的母亲,云寒谨只觉得无比讽刺,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痴心妄想的自己。
原来以前自负的时候,在梵音眼里也是这样愚蠢么?
她早就已经死心远去,不要他了。
甚至恨毒了他。
所以如今才会这样冷血无情,把他踩入泥里。
他什么都没有了,梵音却凭什么能高高在上,她也该跌下云端才对!
无边的恨意和恶意狂用,云寒谨站起身来,满脸疯狂。
“梵音,你毁了我,你也休想好过!我们这辈子注定要纠缠到底的,不能一起荣华,那就一起毁灭吧!”
云寒谨在金銮殿告御状!
文武百官皆在。
他状告准太子妃梵音背叛太子,与清倌蒲柳不清不楚。
“梵音身边总是跟着一名男子,名曰侍卫,她还骗我说是她远方表哥,我查过她全部亲属,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这个人叫蒲柳,是个清倌!如今还养在她琉璃院里!”
太子即将成亲,是国之大事,这个当头云寒谨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朝野震动。
梵音不得不上金銮殿对峙。
“梵音水性杨花, 背叛太子殿下,如此女子,不堪为太子妃!还请陛下降罪,灭她九族。”
梵音冷漠的看着云寒谨。
这人心是真狠,竟要灭她九族。
五年,养条狗都有点感情,养他,却是这般铁石心肠,连狗都不如。
“陛下,臣已查实,云寒谨所言为实。”
“养清倌?这也太大逆不道了!她这等女子,绝对不能做太子妃。”
“背叛太子,其罪当诛。”
朝官们愤怒的开口。
他们一声声定下梵音死罪。
梵音站在金銮大殿,沉默不语的看着龙椅上的皇帝,她养清倌的事情这位陛下早就知道,甚至他定也知道这清倌就是太子。
只是太子假扮清倌,这样荒唐的事情若是说出来,丢的是皇室的脸。
陛下定然不会说。
不说真相,那要解决此事的办法,可就微妙了。
梵音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她,但事已至此,她什么没办法做了,就像是案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便是要杀她,她也无法反抗。
皇权之下,她深感无力。
皇帝眉头紧锁,也是倍感头疼,沉思许久,他才略带亏欠的看着梵音,缓缓开口。
“梵音,任性妄为,便罚跪一天一夜,禁足一年。”
“只是这样轻的惩罚?”云寒谨惊呼,“陛下,她可是背叛太子殿下,给皇室蒙羞,得重罚啊!”
朝臣也愤愤不满。
皇帝却疲惫的挥挥手,霸气道:“此事已定,不容再议。”
说完就宣布退朝。
梵音沉默的准备去领罚下跪。
然,就在这时,帝辛穿着染血的玄色长袍,大步的走向她。
他看起来像是从什么厮杀战场上直接奔回来的。
脸色极其苍白。
梵音紧紧拧眉,心里涌起担忧心疼,但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帝辛带着伤入大殿,想必是有无比紧要的事情要禀告陛下。
她识趣的避开,退下。
帝辛却抓住她的手,低哑的嗓音给人以巨大的安全感。
“有我在,你不用接受任何处罚。”
云寒谨看到帝辛是敬畏的,可看到他握着梵音的手,这样宠她,他心里便恶意横生,将敬畏都给压了下去。
他狰狞的道:“殿下,梵音背着你养了个清倌,日日和人缠绵,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你不嫌脏么?”
帝辛冷冷的看向他,杀意横生。
“懒得收拾你,让你活到现在,你不知感恩,还敢污蔑阿音清白?”
“难道我说的有假?梵音就是豢养清倌!”
帝辛冷笑,从怀里拿出一张白狐面具,戴在脸上。
“云大人,你再仔细看看,孤是谁?”
熟悉的面具一戴,云寒谨如遭雷劈。
他吓得跌坐在地,脸色煞白,“蒲、蒲柳?你是蒲柳?怎么可能?!”
“你说的清倌,你说的侍卫,还有表哥,全都是孤。”
帝辛紧握着梵音的手,一字一句,朗声让所有人都听见,“在她身边的人,一直都是孤。”
“堂堂太子,怎么可能屈尊降贵跑去梵音身边?!”
“自是为了报恩。”
帝辛无奈的看向梵音,叹了口气,他本打算瞒到死的,毕竟梵音也不喜欢十三郎,“五年前,我受伤流落江南,是梵音救了我。”
五年前?
梵音瞳孔猛缩,“你是十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