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X市，清晨，天气微冷。
卢家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一般六点就起床，包括卢灿、小石头和瑶瑶。
不过，卢家人大多会在中午休息一个小时。
算是养生小技巧。
草坪上，卢灿一身白色运动服，先是顺了一趟六合拳后，又陪着爷爷套了几式太极推手。
等微微出汗，爷孙两人自动停下。
边叔早已经在旁边等着，连忙递上两条毛巾，另一条胳膊上，搭着几份报纸。
卢嘉锡接过毛巾，瞥了眼报纸的头版，正是昨天卢灿在市长论坛上的讲话，还配有卢灿的现场照片，便伸手取过来，是《明报》，大略扫了一眼后，笑了笑，“昨天下午，李国章打电话说，今天上门致谢，估计一会要来。”
卢灿把毛巾搭在脖颈上，拿过边叔手臂上的另一份《天天日报》，抖了抖，将折叠的报刊抖落开，同时笑道，“这是确定了李院长成为李家新一代话事人？”
X市李石朋家族，现在已经有第六代出生，后人横跨律政、法务、金融、政坛等多个圈层，可谓X市超级大家族。虽然早已经分成多房格局，但其内部关系一直很密切。每一代都有一位“门面人物”，俗称“话事人”。
譬如李福兆，就是李家第三代的话事人。
此前李家下一代话事人的人选，外界推测可能从三位人选中挑出，分别是李国章、李国能和李国宝。
卢家与李家关系不算密切，甚至可以说有些龌龊——当年卢系资本外围企业岭上巴士收购九龙巴士时，李福兆还曾出面站队邓造坚和雷觉坤……
昨天卢灿公开帮李福兆说话，可谓“以德报怨”。
李国章昨天下午就给卢嘉锡打电话，说要上门致谢，肯定不是私自行为。
他既然代表李家来沙田大院致谢，那也就说明，李氏家族的迭代传承已经完成——权力从第三代移交到第四代。
为什么不直接给卢灿打电话？
很简单。
卢嘉锡点点头，“老三被调查后，李家口碑下滑，李国章的职业，占了便宜，被他们家那些老头子推上位。”
这话外人听着可能莫名其妙，卢灿却能听懂。
李家三位备选话事人，李国宝行大，原本最有把握，可惜他是金融家、银行家，这次李福兆事发，对他的影响最大——李家要避嫌，直接剥了他的备选资格。另一位备选李国能是大状师，俗称讼师，这一职业给人的感觉远不如“教书育人”同时还能“救人一命”的医学教授形象高大。
李国章确实占便宜了。
爷孙两人站在草坪上聊了几句后，卢嘉锡摆摆手，“一会要来客人，你先回去洗漱吧，我去看看石头瑶瑶久子三孩子。”
石头和久子做过简单的晨练之后，就被卢荣带到花房诵读课本。
瑶瑶是哥哥的跟屁虫，也去凑热闹。
家中几个孩子是卢嘉锡的心头肉，这不，喊孩子回家吃早饭都要亲自跑一趟。卢灿笑笑摇头，没去劝说，目光落在手中的报刊上。
基于卢灿的身份，到场的媒体没敢胡编乱造，刊登的几近于他谈话的原文。然后又邀请一大批所谓的“名家”“评论家”，掰开揉碎着讨论。
几乎瞬间引爆X市媒体舆论。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此之前卢灿一直很“神秘”，几乎从来没有就X市的未来发展，提出如此清晰的观点。
几份报纸都翻了翻，暂时还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批判声音。
文章结尾，他还毫不客气地嘲笑卢灿的观点是“一场黄粱美梦”！
对于一位理论家的反驳，卢灿能说什么？
对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改开后的X市周边城市发展速度如此之快吧！
别说他想不到，即便是卢灿的顾问团，都不相信短短二十年时间，深圳广州珠海三座城市，能给X市带来致命的产业压制。
后世为什么有关X市衰落的原因分析中，很少提及这一点？即便提到也只是一笔带过？
卢灿改变不了大势，那就提“共赢”吧——以X市来主导整个大湾区经济发展，多少还能占点“先手”的优势。
他的这番心思，真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
奈何，此时的X市，真心瞧不上周边的那些乡下穷亲戚。
………………
李国章踩着约定时间点登门，一身黑西服，背头花白，戴着金丝眼镜，学者气质浓厚。
“李院长！欢迎欢迎！”卢灿和田乐群夫妇俩，微笑着走下门厅台阶，迎了两步。
“维文在家呢！”李国章笑着与卢灿搭搭手，又和田乐群点头示意，再摆摆手，谁让随从送来随手礼，“听说卢家又添麒麟，有计划在X市办喜宴吗？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打声招呼。”
田乐群抬手示意边叔边婶接过随手礼，同时笑笑说道，“谢谢李院长，暂时还没有计划，我会和阿璃商量，看看要不要办周岁宴。如果要办，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邀请您。”
礼物不算很贵重，但心意到了——都是送给三个孩子的玩具。
门厅寒暄两句，卢嘉锡已经迎出来……
卢灿只是象征性陪同李国章一会儿，旋即就与田乐群三人出门。
去公司的途中，温碧璃不太明白，“李院长来咱家，你不陪客……合适吗？”
卢灿轻轻一笑，“他来，只是表明态度而已，有爷爷接待，够了。”
有些话，卢灿不太好对外说，只适合心底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