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少，巴生港务公司，您的持股目标是多少？”
说话的是新世纪航业总裁吴维宇，他是专程为巴生港项目而来。一大早抵达吉隆坡，与马来西亚交通运输部的关键简单见了个面，又转道边佳兰，准备接触柯家，同样选择边佳兰棕榈酒店落脚。
卢灿笑了笑，知道吴维宇的意图。
巴生港在马来的各大港口中的地位非常特殊，过去的一百年中，它几乎算是龙头港，马来半岛货物出口中枢。只是最近几年由于吉隆坡港的兴起，让它的地位有所下降，但依然能排进前三。
吴维宇从事海运行业数十年，很清楚这样一家港口的重要性，他当然希望新世纪航业能拿到巴生港务公司的绝对控股权。
不行啊，这里是马来西亚，想要赚钱顺利，一定离不开本地资本的支持。
想到这，卢灿摇摇头，“不谋求控股，但一票否决权可以争取。”
吴维宇有点小失望但不是不能接受，要知道，其它三大股东，那可是马哈迪家族、森那美集团以及柯家，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新世纪航业能成为大股东，已经不错啦。
他点点头，又问，“今天上午，嘉化巴巴提议我们把新世纪航业东南亚分公司总部，转到马来西亚，还许下一堆优惠条件……您看这事？”
嘉化巴巴是马哈迪的副手，主管交通运输及港口建设的第四副总理。
卢灿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吴维宇。
吴维宇连忙解释，“他可能认为我们和新加坡物流产业园之间有龌龊，想着撬墙角呢。我可没答应他，只是觉得他们的想法，挺有意思的……也许我们可以利用……”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马来方的邀请，完全可以做成筹码。
卢灿笑笑，又摇摇头，“这个时候不合适。不仅不能提，还要避嫌。”
“你是担心……影响和新加坡方面的关系？”吴维宇笑笑道，言语中有些瞧不上新加坡。
有关卢系资本“两大支点说”，在集团高层不是什么秘密。
大家都清楚，这是卢灿定下来的决策，但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认可。
譬如吴维宇，就不认为新加坡很合适。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位，原因很简单——新加坡的面积和人口决定这个国家既没有多大的市场潜力，也不会有迥异于其他国家的支柱性产业。
最为关键是，这个国家内部有一股势力，目前看来对卢系资本说不上非常友好。
现阶段来看，新加坡确实不是很合适，东洋、台北、伦敦、北美明显胜于新加坡，即便是马来西亚和泰国，市场潜力也要超过新加坡。
在为什么选择新加坡作为卢系资本大本营这件事上，几乎是卢灿一言而决，但给出的解释比较含糊，诸如大华银行注册地、华人占比高之类。
事实上这些理由都站不住脚，要知道，资本天然具有跨种族、跨国度的流通性。
“要以发展的眼光看待新加坡。”
卢灿笑着摆动一下手掌，又解释一句，“新加坡是典型的东方面孔欧美思想，地理面积小，人口不多，注定了这个国家未来肯定在东西方左右逢源。因此，从新加坡出去的资本，受限制的可能性很小。香江就不一样，一旦回归，这里的资本肯定会被当成华人资本，天然要被赋予政治属性，受限制的可能性更高。如果不是考虑物议，我都有想法将德银投资注册地改到新加坡。”
卢灿在新世纪航业时，吴维宇曾经给他当了一年多的副手，两人关系不错，故而吴维宇在卢灿解释之后，又多问了一句，“如果以此为依据……台北和东洋，不也很合适吗？”
卢灿瞥了他一眼。
对政治不敏感，怕是香江企业家的通病，吴维宇同样脱离不了窠臼。
当然，这其中也有中国现状的因素——此时根本不会有人把中国当成美国的竞争对手，连想都不会想！他还以为卢灿所说的东西方冲突，是亚洲文化与欧美文化的冲突……
卢灿不想再解释，摆摆手，“过几年你就能看明白。”
两人正聊着，顾金全在房门口探头，卢灿眼尖，问道，“有事？”
顾金全进来，递上几张名片，“有一位叫林良实的先生来拜会，他说……和您约好的。随行的还有两位，一位姓蒲的老者，麻坡县人，另一位叫陈志远，说是成功集团的董事会主席。这是他们的名片。”
林良实？不是约了明天上午吗？怎么现在过来？
卢灿翻看着三张名片，林良实的不用说，上午已经交流过名片。另外两张，姓蒲的名叫蒲华成，名片上介绍为普莱山商贸集团主席，另一张是成功集团主席陈志远。
蒲莱山商贸集团，卢灿没听说过，但成功集团不陌生——这是一家发力于酒店博彩业的集团公司。老板陈志远可能听说的人不多，但他有个外甥女很出名，后来嫁给刘德华。
朱丽倩此时应该已经出道……
卢灿的手指搭在陈志远的名片上，轻轻敲击两下，旋即醒过神来，示意顾金全，“安排他们去大会客厅，上茶，我一会过去。”
顾金全转身离开。
吴维宇知趣地起身，“卢少，您先忙着。我回房间，联系青太郎，听听他那边什么情况。”
卢灿遂即也站起身，“晚上柯家人过来，我介绍柯泰柯岳给你认识，巴生港项目推进以柯家为主，新世纪航业负责协助。”
出房门，吴维宇看看左右，问道，“田总和吉尼亚夫人呢……怎么没见？”
“阿群去纳德轩吉隆坡分部。阿璃……我们刚来的那天，在酒店内发现两枚窃听器，新马两方组建联合调查组，说是今天有初步调查结果，阿璃代表我去旁听。”
“还有这事？”吴维宇吓了一跳，停下脚步。
卢灿调侃着笑道，“你安心住下就是，房间都已经检查过。”
吴维宇惊讶之余连忙解释，“我不是这意思……”
卢灿当然知道，嘿嘿一笑，“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我已经让安保公司那边重新安排，以后你们这些高管外出时随行的保安司机，都要接受反窃听训练。”
…………
卢灿走进别墅西厢房大会客厅时，一位老者与两位中年人正在闲聊。
见到他时，三人都站起身来，林良实迎上来，笑着解释，“卢先生，很冒昧来访！原计划是明天上午来拜访，可刚中午时接到电话，明天上午马来华商会有重要会议，我不得不出席，又怕耽误和你见面，这不……下午来访，打扰到你的工作行程。”
林良实本人除了马华公会总会长的身份之外，还是马来华商总会常务理事会成员。马来华商会有重要活动，他确实不好缺席。
“是我安排不周。原以为你下午可能有所安排……这两位，林主席不给我介绍？”握手时，卢灿简单寒暄两句后，又对旁边的一老一中年点点头。
“哦！这位是蒲莱山商贸集团的蒲华成蒲老，这位是成功集团陈志远陈总。两位与卢系旗下企业，关系密切，也是马来华商总会成员。中午一起吃饭，两位听说我要来拜访卢先生，他们很感兴趣，所以……”林良实又解释一番。
“幸会！两位与卢系企业有关系？”卢灿还真不知道，握手时笑问。
“冒昧来访！老朽蒲华成，蒲莱山商贸是嘉丽服饰集团的槟城代理商，合作有两三年时间。我和林嘉义很熟的，卢先生贵人事忙，不了解很正常。”老者是蒲华成，笑着自我介绍。
嘉丽服饰的全球代理商经销商有三四百个，卢灿哪能都认识？
不过，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双方还是很热络。
继而是陈志远，“陈先生……又是？”
陈志远笑道，“巴列维农场是成功集团最大的农粮供货商。”
见卢灿不解，林良实帮忙解释一句，“陈总是麦当劳马来西亚的特许经营商，马来的麦当劳都是他开的，店中配套薯条、面饼和大米，都是从你的巴列维集团进货。”
陈志远又笑着补充，“可不止这些哦。巴列维农场的粮茶咖啡，品质很好，成功集团旗下的酒店几乎都在使用。”
合着还有这层关系？卢灿抖了抖手腕，“谢谢陈总的赞许和支持！”
卢灿一边招呼他们重新落座，一边笑问，“三位都是福建乡党？”
“我家祖上晋江，具体哪儿已经不清楚……”林良实在卢灿旁边的沙发坐下，笑着答道，又转头问邻座的陈志远，“老陈是福建哪儿？”
陈志远感慨一句，“绍安。我家来槟城的时间没您两位时间长，我父亲在世时，经常念叨回绍安看看，很遗憾，一直没机会。蒲老加入的是泉州同乡会？”
蒲华成的笑容似乎有点勉强，但还是点了点头，“泉州蒲家……”
另外两人没在意，卢灿却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蒲华成。
竟然是泉州蒲家后人？
泉州蒲家很传奇，祖上是阿拉伯人，宋末元初，蒲家代表人物蒲寿庚曾富甲一方。
他们家族还有一段传奇历史，那就是宋元明三代皇帝，都向蒲家下达“诛族令”！
没想到，竟然还有蒲家后人在槟城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