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宁氏的“登仙”仪式，其实就是一场水陆道场。
柔佛古庙请来一帮和尚道士，诵经唱诗，吹吹打打一番后，安排车队，将装有水晶棺的红色花轿送到苯珍柯家墓园选好的风水宝地……本质上和农村办丧没什么区别，只是形式上喜庆一些。
登仙仪式上，卢灿与林良实见面。
林良实是马华公会第八任总会长，并非当选，而是继任。
此时的马华公会，用乱成一团来形容，很贴切。
从1984年开始，马华公会经历长达二十个月的激烈“党争”——第六任马华公会会长梁维泮，为了掩盖两万多名“假党员”的事实，他和马华公会纪委主席麦汉锦联手，开除以陈群川李金狮为代表的多名中委会成员，以阻止这些人联名申请彻查“假党员事件”。
假党员事件以及这次党争，让马华公会名誉扫地，公信力全失！
一直到去年年底，梁维泮辞职，陈群川上位，才宣告结束。
所有人都以为马华公会会触底反弹，结果没想到，陈群川在今年八月份，被新加坡检方起诉，被控商业失信和欺诈。法院宣判罪名成立，被判入狱2年及罚款新币50万元。
舆论哗然！
担任副总会长的林良实，不得不火线上位，署理总会长一职。
他今天代表马华公会出席柯宁氏的登仙仪式，表现得很低调。
卢灿知道一点内情——昨天柯岳透了个风，林良实就是柯家暗地里扶持起来的人。
历史上，林良实连任四届马华公会总会长，一直干到2003年。在他的任期内，邀请柯嘉逊加入马华公会，隔年更是委任柯嘉逊总理会务，大刀阔斧重整马华公会。
所以，卢灿和他见面时，态度挺热情。
送走柯家车队之后，卢灿邀请林良实明天去边佳兰棕榈酒店喝茶。
林良实笑呵呵点头答应下来。
回到别墅酒店，屋子里空荡荡的，王永斌等人已经撒出去，在马来政府安排下，逐一考察项目。不仅如此，新世纪航业的总经理青太郎昨夜率队来马，今天一大早也去巴生港考察。
刚坐下没多久，田乐群过来建议，“阿灿，我得去吉隆坡，看看吉隆坡分部运营情况。要不，咱们换到吉隆坡住几天？”
卢灿有些犹豫，且不说明天约了林良实，单是柯家……卢灿还打算找柯嘉逊聊聊，得等柯家忙完，这会儿去吉隆坡，不是很合适。
几乎秒懂丈夫的想法，田乐群摆摆手，“算了，下午我先过去，你忙完再去吧。”
也行，卢灿点点头，“我明天下午去吉隆坡。”
田乐群是个坐起立行的人，嘱咐温碧璃几句后，收拾行李箱，随同纳德轩吉隆坡分部的人离开，连午饭都没吃。
“吉隆坡分部出什么事吗？”
这两天卢灿忙得焦头烂额，没顾得上问纳德轩的事情。
温碧璃知道，笑笑回道，“今年前十个月，吉隆坡的销量同比去年，将将打平，现在只剩一个多月，怕是完不成年度任务。田姐有些着急。”
纳德轩珠宝吉隆坡分部去年销售业绩排在除分公司外的八大分部第三，大约27亿林吉特，在纳德轩珠宝销售体系中，占比还是挺重的。如果完不成销售任务，很可能会拖累纳德轩全年销售目标。
难怪田乐群有些心焦。
卢灿捻了捻手指，“什么原因呢？是款式问题还是竞争对手……”
“邵平他们也糊里糊涂。”温碧璃单手扶着茶桌，笑笑摇头，“营销费用比去年还涨了10%，可销量一直不温不火。邵平和几个店长认为可能是消费达到阙值，再往上突破，难度很大。”
所谓消费阙值不只是消费能力极限的意思，还包含消费者对于外部刺激反应僵化的含义。
“消费阙值？怎么可能！马来今年的人均收入增速至少8%，他却告诉我消费阙值？”卢灿气乐了，手指在茶桌上重重点了两下，“我看呐……有些人在某个位置上待久了，没冲劲才是真的！”
温碧璃连忙快步将酒店房门给掩上——卢灿这话私下说说可以，可不能传出去，一旦传出去，有“刻薄寡恩”之嫌。
邵平是纳德轩珠宝老员工，吉隆坡分部设立的时间很早，大约在1979年下半年成立，当时邵平就被任命为吉隆坡分部经理，如此算来，他在这一位置上干了七年。这些年，他将纳德轩马来分店从一家开到现在的八十多家店铺，功劳不小。
当然，温碧璃也认可卢灿的说法——同一位置上干了七八年，恐怕真的没当初那股冲劲。
关好房门之后，温碧璃笑着劝道，“邵平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马来珠宝市场上，每年都是我们第一，多美第二，确实很难翻出新花样。顾客有审美疲劳度，也是有可能的。”
她口中的“多美”是指多美集团，马来西亚境内数一数二的金饰珠宝首要制造商、批发商及零售商。去年多美集团的销售额在21亿林吉特，位于马来珠宝行业第二名。
卢灿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语气收了收，“马来西亚珠宝市场的情况，不是个例。怎么突破市场僵化，得要当成一个重要课题，让市场部和宣传部重点研究。”
企业的僵化病，很让人头疼。
最开始几年，还能通过不断开新店，开新分部或分公司，让部分优秀的基层员工有一个往上走的通道，大家充满干劲。但随着时日长久，纳德轩在已有市场的店铺趋于饱和，难免出现职位僵化和市场僵化，甚至包括宣传和促销方式，也开始出现雷同与僵化……
这几乎是每一家百年企业都需要面对的问题。
对于纳德轩珠宝而言，还只是刚刚露出苗头。
温碧璃点点头，认可卢灿的建议。
卢灿忽然想起一人，问道，“菲利普·科特勒呢？他的香江分公司不是纳德轩珠宝的营销咨询服务公司吗？你给阿欣去电话，让阿欣找科特勒要方案。直接告诉对方，如果拿不出方案，明年的营销服务合作……我们可能会选择奥美或者李奥贝纳！”
他的这番话，几乎将商人的功利性表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