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事。
习惯老板身份的田乐群，在眼力劲方面，要差温碧璃一大截。
缓缓行驶的卡迪拉克，很平稳，后排空间与驾驶室隔开，密封很好。
哈佐弯腰从车载冰箱中捞出一听啤酒，递给卢灿，笑问，“和托罗阿马聊得怎么样？”
哈佐虽然是中间人，但双方会商时，他避嫌没参加。
卢灿伸手接过啤酒，入手冰凉，扣开易拉环，同时笑着回复，“碰了一面，我将德银投资准备打造一个稳固且长久的境外总部地基的意图，完整的陈述给他，希望能打消他们的顾虑。”
布干维尔自治区那帮人是有疑虑的，主要是担心这么大一片地界，要是忽地冒出一个国家，他们可就骑虎难下！
这一疑虑，不仅他们有，苏哈托家族同样有。
哈佐笑了笑，“怎么突然想筹建海外总部基地？香江和新加坡不行吗？要不米米卡也不错呀，完全没必要非得购买一座岛屿做基地。”
理由其实之前阿瓦希、潘云耕等人都向他解释过。
卢系资本旗下企业群，在东南亚及澳洲布局宏大，像巴列维集团、远洋矿业、米米卡矿业、西澳矿务公司、米米卡钢铁以及源森居木业等等，都要依赖于全球海运体系，因此，卢系资本需要在南太平洋寻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作为境外总部基地，兼资源集散中心和航运中心港，用来分配物资的去向。
理由很充足，可哈佐还是问了出来，显然不太相信。
卢灿和他碰了碰啤酒罐，灌了一口冰啤，哎的叹了口气，“说是境外总部基地，其实是给自己找个自留地、逃生舱而已！”
“什么意思？”哈佐一愣，有些意外，卢灿的说法可不是之前对方给出的理由。
“就字面的意思。”卢灿颇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又捏了捏啤酒罐，哗啦啦发出一阵噪音，“新加坡物流产业园的事……你应该听说过吧。”
哈佐点了点头，“那……是真的？”
新加坡国际物流产业园股份变更的事，外界传言很多，核心离不开“淡马锡与卢系资本之争”。他听说过，不仅如此，印尼公共工程部巴苏欣还曾经向哈佐打听过，能不能拉拢卢灿来印尼投资国际物流产业园。哈佐性格有些懒散，不太喜欢自找麻烦，连电话都没给卢灿打。
卢灿哈哈一笑，“真不真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证明我给自己留条后路是对的。”
说着，还抬手拍拍哈佐的胳膊，眼神意味深长，“和你合作，感觉很不从，所以，同样的话，也可以送给你……远虑近忧，不如留条退路！”
卢灿的这句话，听起来很真诚。
哈佐眼神微凝，这些年捞了多少钱，他心底很清楚。他老子已经六十七，再多也就能干个十来年，之后呢？后路……还真要预备。
想了会，他举起啤酒罐，与卢灿碰了碰，入口时，无意中将易拉罐捏得咯吱响。
相比之前阿瓦希等人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更相信卢灿这番话……接近真实。
是不是真的，只有卢灿自己清楚。
轿车平稳地向前滑行，车厢内，两人都沉默不语。一直到轿车停下，哈佐在拉开车门之前，忽然冒出一句，“你们谈妥之后，给我留一小片空地……”
卢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要说对苏哈托家族有什么好印象……不可能！是华人都不会忘了雅加达九八事件！但现在，历史似乎有些偏离轨道，最重要的是，米米卡矿业等在印尼的卢系资本企业，还需要哈佐他们看顾，包括与布干维尔自治区的谈判，同样需要他们家族暗中帮忙。
庆功酒会很无聊，卢灿主要在和谢建隆谢汉石父子聊天。
三月份的时候，卢灿去沪市参加经济论坛之前，曾与谢建隆通过电话，建议他可以考虑去国内投资一家汽车组装厂，时至今日，谢建隆也没有给出准确答复。
这会儿，几人聊得就是这件事。
谢建隆是印尼第七代华裔，本质上已经不算华人，最多算是“峇峇娘惹”，也就是土生华人。要说与中国的感情……那不扯嘛！
谢建隆对国内一点也不了解，即便偶尔看些新闻报道，也没多少正面消息——当时确实这个鸟样，东南亚包括香江的媒体上，涉及国内的新闻，负面居多。
所以，今天一见面，他就像卢灿抱歉，然后又提出很多听起来很幼稚的有关国内的问题。
卢灿当初劝说谢建隆北上建厂，根本原因是沪市大领导也就是九十年代的老大，曾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汽车工业是上海的第一支柱产业！
老大发话了，怎么也要给面子，政策福利什么的也会很大。
结果，谢建隆没跟上。
卢灿有点哭笑不得，直接摆摆手，“浦东是历史名城，曾经的远东金融中心，一旦改开，散发的能力远不是其他城市所能比拟……谢老，百闻不如一见，您老有疑惑，为什么不自己去找答案？你完全可以自己走一趟，亲身感受总会比听人言要强。”
谢建隆笑着点头，“正有这打算……卢老板有合适的联络人介绍给我？”
卢灿正准备让温碧璃将沪市侨办的联系方式给对方，又听见谢汉石说道，“卢老板，阿斯特拉正在致力于研发新一代塔姆轿车，能不能通过您的运作，取得塔姆的中国销售权？”
卢灿一愣，忽然明白过来，谢家这是想要中国市场又担心被人学到技术！真真是……让人无语！你特喵的所谓技术，全是东洋大发、丰田的过时技术，就这还担心被人偷学？
卢灿没看谢汉石，而是对谢建隆笑笑，“谢老，我三月份去过一次沪市，受邀参观上汽公司。这家公司1978年就引入西德大众的装配线，组装生产大众汽车。去年更是与大众签订合资协议，新公司叫上汽大众，中低档车型的生产技术基本与德国同步。西德人都不担心，您谢家担心什么？”
“不止这一家呢。”卢灿又伸出一根手指，“据我所知，北汽正在和美国克莱斯勒谈判，成立新的北汽吉普，主推四轮驱动的吉普车型。”
“我甚至还听说，阿斯特拉公司的合作伙伴，也就是东洋大发株式会社，正在和津门汽车工业公司商谈，成立一家汽车公司，专门生产微面和紧缩型家用轿车……你没注意到这方面的消息吗？”
真正是坐井观天，不知所谓。
虽然卢灿说话的语气很平和，但谢汉石还是脸色微红。
谢建隆压压手，“多谢卢老板的消息，过两天我带人去中国走一趟。”
他没说回国，而是去中国走一趟。
第一代华人移民，大多数对国内都有很深的感情，不忘故土，有钱的话愿意造福乡梓。第二代就要淡漠许多，充其量寻祖问宗，第三第四及以后，就会彻底变质！
话说到这种程度，谢家要是再没有动作，卢灿绝对会将对方从合作伙伴名录中踢出去。
还有谢汉石。
这两天的交往过程中，卢灿发现此人骨子里有傲气，能言善辩，眼光貌似高远，实则有些草包嫌疑。
也许真的需要重新考虑印尼合作伙伴，譬如三林集团的林绍良。
三林集团旗下的“三轮水泥”公司，是米米卡矿业的重要物资供应商，另外，米米卡矿区及生活城的大量生活物资，都是三林集团供应。
去年十月份，几内亚岛遭受台风纳莉袭击，米米卡县受灾严重，物资供应紧缺，是三林集团紧急调拨原本运往他处的物资，优先供应米米卡县，才快速平息灾害所带来的影响。
米米卡矿业总裁阿米佐约对林家的供应链应变能力，很是赞赏。
今天的庆功会林绍良未能出席，但他儿子林逢生在现场，刚才还过来敬酒祝贺。
稍后可以和他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