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场名叫“卡萨利”的台风,横扫洛杉矶。
不知么怎的,惊了温碧璃的胎气,当晚,孩子出生。
孩子不足月,但也说不上早产,大约刚满九个月,重2.93千克,偏瘦。
医生检查后,认为孩子挺健康的。
已经赶到波莫纳庄园的卢嘉锡、王鼎新、谭乐等老人,很是兴奋——两位嫡子后人,这下卢家稳了!
没错,这帮老爷子就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有这种想法,还涉及一段连卢灿都不知道的隐秘——
卢灿与田乐群大婚之前,卢嘉锡曾请命理大师陈朗,人称“陈伯”的高人,为两人推算命格。
陈朗在香江绝对是“神人”级别,常年被东南亚富商包括印尼总体苏哈托在内的一帮人,当成“人间神”供奉。此人幼年时曾受傅心畲教导国学,少年时拜入青城山,为全真道龙门派丹台碧洞宗第二十二代掌教师易心莹大师的弟子,与去年担任中国道教协会副会长的傅圆天大师,算是同门。
陈朗给田乐群的批命为“芙蓉”,命格富贵,贵不可言;在给卢灿批命时却出了问题,仪轨给出的批字是“青烟”,看似有实则无……
这算什么命格?
陈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在卢嘉锡和王鼎新的一再追问下,陈朗给出一条“不靠谱”的建议——多子多福,先把根扎实,把烟火气拢住……
卢嘉锡本人对易经也很有研究,对卢灿的“迥异”及“突慧”也有所察觉,虽然不明所以,但在回家的途中,他还是叮嘱王鼎新,为卢灿批命格的真相,只字不提。
自那以后,卢嘉锡放任卢灿去“飘”,但却对小石头和瑶瑶两个孩子,看得很紧,简直是命根子!
现在卢家又添了一位嫡子,卢嘉锡自然开心,当即给孩子取名“卢恒”,又为避讳先祖卢观恒的名讳,改为“卢垣”,小名“大山”。
卢岳卢垣,这些名字除了排辈行字“石”之外,都有“镇”的意思,隐约也有卢嘉锡希望这些孩子能让卢灿扎根的用心。
卢垣的出生,卢嘉锡让田乐群给庄园所有雇工,增发一个月薪水。
这帮没见过世面的美国佬,一个二个的上门祝贺,送来不少手工制作的孩童玩具什么的。
不值钱,也算心意。
卢家乐呵呵地收了。
这一举措,也算收拢庄园雇工的人心。
大多数红脖子对华裔的观感不是很好,歧视是一方面,长期以来媒体歪曲现实的报道所造成的错误认知,是另一方面。
陈羽莲买下波莫纳庄园的当天,就有两位红脖子牛仔表示不愿意为华人工作,当场辞职。
把陈羽莲气得够呛。
好在留下的那些员工,表现还不错,最起码面子上过得去。不过,随着庄园来的华人越来越多,或多或少对这些雇工们的工作带来干扰,气氛变得又有些怪怪的。
卢嘉锡的“增发一个月薪水”,算是将不好的苗头,彻底浇灭——在金钱面前,种族大团结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波莫纳庄园,一片喜庆。
温嘉铭还特意去洛杉矶唐人街购置了一车红灯笼,将主楼及门前的小广场,装扮得美轮美奂。
卢灿也很开心,但没过于显露,需要照顾其他人的情绪,尤其是陈羽莲。
温家人高兴是真的,卢垣的出生肯定会抬高温碧璃的位置;卢嘉锡等老爷子高兴,也是真的,老一辈都迷信多子多福;田乐群的开心,大半是真的,她更多的时候还是以卢家整体为重。
孙瑞欣的高兴,应该有一半是真的,丫头嘴巴不饶人可性情宽厚……
那么陈羽莲的高兴,可能有小半出于真心。她也想要有个孩子,但这得看缘分——她和卢灿最近也算努力,但一直没能获得老天的恩赐,这让她不免有些羡慕和嫉妒。
好在她所掌管的事业,最近发展得很不错——松下集团派出代表团赴美,正准备向环球递交收购申请。一旦收购成功,毫无疑问地标志着纵横传媒集团晋级国际传媒集团成功。
这可是连邵六叔都没有做到的伟业!
这会儿,代表团团长,松下株式会社的常务副社长谷井昭雄,正在波莫纳庄园做客。
如同卢灿去年所预料,松下幸之助选择谷井昭雄作为下一任社长,而非孙子松下正幸。这次谷井代表松下集团来美洽谈收购环球影业,被视为“继任社长之前的最后考验”。
卢灿正在会见谷井昭雄。
谷井昭雄今年五十二岁,头发微白,中分,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系着红色领带,深灰色西服一丝不苟地扣着两粒扣子,典型的八十年代东洋中生代企业高管形象——沉稳有度,又显得意气风发。
分好茶汤之后,又等了三五秒,卢灿抬手示意,“谷井社长,请茶!”
“谢谢!”谷井微微躬身,双手捏起茶盅,闻了闻香味之后,一口咽下。
茶汤些温烫,入喉有轻微的灼烧感,这种感觉会让人不自觉神经紧绷,继而放大神经系统对汤汁的感受,譬如茶汤的香味、回甘,乃至一丝丝的苦涩。
这就是中餐喝汤时为什么经常说“趁热喝”的原因。
饮茶也一样。
谷井昭雄眯着眼,细细砸么滋味,几秒钟后睁眼,拍手赞叹,“汤汁清爽,香而不腻,入口绵软,回甘悠长!好茶!卢桑,我喝过龙井,喝过乌龙,也喝过红茶,自诩对中国茶道有所研究,但没喝过今天这茶……请问,是什么品种?”
东洋在战后有一段时间社会反思氛围浓厚,诞生一批“反思战争”主义者,他们愿意承认东洋发动的战争加注于亚洲国家的罪恶,这帮人普遍都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深入的研究。
谷井昭雄算是其中一员。
后世,此人在卸任会长之后,长时间担任中日贸易协会会长、中日友好协会理事长等职务,为两国的商贸和民间交流,做出一定贡献。
“这是源森居从杭州引进的茶树,培植出来的白茶……”
“白茶?”谷井昭雄喝过中国白茶,但不是这个味,这明显是绿茶,但口味又和绿茶有所不同。
卢灿笑笑解释,“并非传统的中国白茶,准确名称应该是白化茶,绿茶的一种,以生物技术抑制茶叶叶绿素的繁殖,让茶叶叶片在烘焙后偏金黄,又自带白毫,源森居为了省事,取名白茶。”
说着卢灿将茶海旁的陶瓷茶罐拿过去,示意给谷井看。
其实就是后世的“黄金芽”,原历史上是1998年选育成功的中国绿茶新品种。
黄金芽的色、型、香、味,颇有特点,但不耐泡。
卢灿挺喜欢黄金芽的口味,和郑光荣提了一嘴。
源森居原本在海南就有一片茶园,得卢灿启发,郑光荣又从杭州引进龙井茶苗,培育将近四年时间,终于有了几许黄金芽的模样。大约再过两三年,黄金芽白化茶苗就能定型,可以大规模分枝繁殖。
全新品种茶叶,谷井昭雄哪能喝过?啧啧称叹一番,又感慨起中国的地大物博,文脉悠远。
扯了几句闲篇后,谷井昭雄聊到环球影业的收购。
“卢桑,我这次来北美……我的团队,计划在今年年底之前,完成对环球影业的全部收购。您那边的资金……大概什么时间到位?”
这才是他今天拜访卢灿的目的——收购合作方要将预备款项打到指定账户,卢系资本此前一直没提这件事,让谷井昭雄有些着急。
卢灿一怔,松下这么急切?
原历史上,松下成功收购环球,那是1990年的事!另外,凭什么认为现在发起邀约年底就能完成收购?不知道现在美日关系因为东芝事件,变得很尴尬么?
卢灿想了会,笑问,“环球影业是好莱坞八大中,资历第二老的电影公司。这家企业算得上是承载美国文化的象征之一。谷井先生,你和李的团队有没有想过,想要收购环球,可能需要美国国会审议批准。在当下这种舆论环境,你们怎么通过参议院审议?有没有做过预案?”
谷井昭雄笑了笑,“您的建议很负责,不过,高盛的人说,通过的难度不会很大。现在需要做的是与美国音乐公司,达成收购意向。至于其它的,高盛会出面。”
听着很容易,卢灿却不这么看。
这次收购依旧是高盛担任中介,负责推动双方谈判。高盛在美国确实有些影响力,但想要再舆论重压下促成此次收购,只怕依旧很困难。
松下集团明显小看了这次收购的难度。
八十年代的东洋佬,还真是透着骨子里的自信!
卢灿抿嘴一笑,自然不会提醒对方,又点了点头,“哦,既然谷井先生有把握,那我就不多事。款项问题,最迟十月底,打入共管账户。应该不会耽搁项目进度吧。”
谷井昭雄盘算了下,马上九月,谈判再顺利,毕竟是几十亿美元的收购,怎么也得两个月。十月底款项到账,的确不影响收购。
遂即点点头,“那就这么决定。”
…………
事实上,当松下想要收购环球的消息刚刚曝出,就被北美媒体一阵痛批!
环球影业最大股东——美国音乐公司的股票,出现剧烈震荡。
市场上许多散股持有者,选择抛售,纽约国际资本公司,趁机吸纳了大约760万股,大约占美国音乐公司总股本的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