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6章 后村之谜
炎宗2024-01-24 09:493,406

卢灿的用意,真的是这些吗?

不知道,没人猜到!

不过,此时的卢灿已经欣赏好几件蒲家藏品,说实话,有点失望。

在他的潜意识中一直认为蒲家应该留存有一些来自唐宋的中高古藏品,但已经看过的几件中,全是明清时期的藏品——虽然也很有价值,可毕竟没有中高古藏品的厚重。

这种想法,在古玩收藏中其实是不对的,中高古藏品的价值未必就比明清艺术品价值高,但是,在文博圈中,两者的价值体现迥然不同。这就是文博圈与古玩圈的区别。

现在的卢灿,正在由古玩圈往文博圈过度的阶段,才会有类似的念头。

等卢灿卷起最后一件画轴,蒲华成环抱着胳膊,笑眯眯问道,“卢老板,这些藏品,可还入眼?”

“都挺好!都是精品!”话虽如此,可其中敷衍之意,谁都能听出来。

柯嘉逊诧异地看了卢灿一眼,笑呵呵插话,“也就你眼光高,蒲叔家的这些藏品,我看着都眼馋!”

柯嘉逊很年轻,对当年残酷的左右之争,没什么记忆,再大一些又被送去英国读书,故而对马来华人的派系对立,印象不深刻。他倒是知道家族与黄家关系不好,但在他看来,这些都很“幼稚”——马来华人自己都生存艰难,还搞什么内斗?为什么就不能拧成一股绳?

这算是年轻人的理想化,原本历史上,他也正是基于这一想法,在茅草行动之后,凭借柯家的庞大影响力,重整马华公会……虽然没能将马来华人拧成一股绳,但确确实实要比之前的一团散沙要好不少!这其中,有茅草行动给马来华人带来的反思作用,同样也有柯嘉逊一腔热血冲劲的促成。

卢灿摆摆手笑道,“不是虚言客气,藏品确实不错,每一件能是拍卖会压轴级,更重要的是这些藏品有品位,能拿出来不断回味品读。”

这个评价已经很高,蒲华成父子各自露出笑容。蒲华成更是捋捋胡须,抬手指了指桌上的几件藏品,“卢老板过奖,柯少爷抬爱。两位要是喜欢,我可以匀给两位,一人一件。”

“那我可当真啰~~”柯嘉逊喜笑颜开,手掌搭在那件张廷玉手卷《明易二十四节气歌》。

这种作品,一向是大家族收藏的首选。

卢灿瞅了他一眼,又回头对蒲华成笑了笑,“蒲家应该还有比这更珍贵的藏品吧……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停顿片刻后,又耸耸肩,“如果很为难,那就算了。”

蒲华成父子一愣,不知道对方哪儿得知的消息,因为卢灿的语气,虽是疑问,可是听起来很笃定。

“卢老板为什么这么说?”蒲华成眯着眼笑问。

“蒲家传承八百年,虽有波折,底蕴深厚,让人叹为观止。”卢灿笑着抬手指了指东墙的照片,“这几幅双钩人物画像,冠冕厚重,纶巾飘逸,不像匠人画师所做。”

“我没猜错的话,这几幅令祖之像,虽然不是原件,但也应该是对着原本画像拓印而来。这说明……尊先祖留有后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蒲老,您这一支应该是从占城迁来柔佛的吧?”

卢灿确实很笃定。

蒲家先祖是阿拉伯人,来东亚的第一个据点就是占城,之后是广州,再到泉州,达到家族最辉煌的顶峰。挺进中原的二百年历史中,蒲家从未放弃“海上贸易”,这样的家族,肯定很清楚占城在海上丝绸之路贸易中的重要性。也就是说,蒲家一直有一支族人,定居在占城。

蒲华成就是这支族人的后裔。

这支族人虽然也会受到一定的牵连,但基本上还能保有一定的财富以及家族传承。

卢灿还有一个证据,那就是蒲家先祖抵达柔佛的时间,大约与清朝剿灭“大越莫朝”的时间相近。清朝剿灭莫朝的原因,是莫朝支持吴三桂反清。

占城蒲氏极有可能卷入这场争锋,为了躲避清朝追捕,不得不从占城迁到更南方的柔佛。

之前的证据已经足够,这一条就没必要说出来,毕竟,这对蒲家而言,不太光彩。

“见微知著!卢先生果真名不虚传!”蒲华成愣了片刻后,摇头感慨,又道,“确实有一件东西,是先祖传下来的……我这就去拿!”

倒也坦诚。

他弯腰从展柜下方的储物柜中,抱出一只不大的锦盒,搁在会议桌上,揭开包裹的绸布,露出一只楠木匣。楠木匣很老旧,看起大小,应该是书函。

柯嘉逊也凑了过来,只见蒲华成将书函的抽盖抽了出来,露出一本黄绢封皮却发褐略显陈旧的折子书——像奏折一样的经折本。

蓝色发白的签页上,写着书名,小篆体,他不认识,连忙问卢灿,“这是小篆?你认得吧。”

当然认得,卢灿笑了笑,“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经。”

柯嘉逊两眼茫然,“这是什么书?”

他虽然对中华传统文化有所研究,但道教经典显然是他的知识盲区。

卢灿目光盯在这本经折上,随口答了一句,“南北斗经,听说过吗,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北斗经。”

《北斗经》属于道教圣经,作者不详,这本经书被《资治通鉴》所记,最早出现在后唐庄宗年间。据传闻,后汉永寿元年,道德天尊太上老君分身降世,为张道陵讲说《南北斗经》,张道陵自此得道,创五斗米教。

后人又在《南北斗经》的基础上,伪作《东斗经》《西斗经》和《中斗经》,遂有五大斗经之名。五大斗经是道教集三清六天部众之源流、神职身世及灵应文治等事项的专书;也是寻星算命术和道教密语修持秘法的重要典籍之一。

五经中,《南北斗经》所记录的是中国古老的传统文化中的天文占星内容以及部分的道家养生修炼之术的相关知识,较其它三斗经更权威。

卢灿是随口而答,他的目光却落在这本经折封皮的右下方红色斑驳钤印上——依稀能辨认出六个字“玉局提举典本”。

这六个字可不简单!

所谓“玉局”,是五代至宋时期,蜀地有名的道观。

《资治通鉴·后唐庄宗同光六年》所记:“蜀主诏于玉局化设道场”。这意味着早在五代后唐时,玉局道观已经存在。

北宋官员彭乘所作《修玉局观记》记载:“后汉永寿元年,李老君与张道陵至此,有局脚玉牀自地而出,老君升坐,为道陵说《南北斗经》,既去而坐隐,地中因成洞穴,故以‘玉局’名之。”

局脚玉牀,是四足为弯曲的玉制坐榻。

也就是说,这座道观以道德天尊分身降世时所坐的玉质坐榻而命名。

玉局观很有名,其一是因为这里传说是老君传道,张道陵得道之地,堪称道教圣地;其二是玉局观为后唐乃至宋朝的官方道观,提举西南道统,很权威;其三是玉局观提举,也就是管事的人,有不少名人名家,譬如苏东坡就曾“提举玉局”。

道德天尊传道张道陵,地点就在玉局观,传道的内容是《南北斗经》,很自然,《南北斗经》必然是玉局观的经典之作。

这本书怎么会出现在马来蒲家?

要知道,这可是“典本”,也就是官方样本!天下的北斗经,都要以此为样!

“这本书……怎么会出现在您家?”

这次,卢灿忍不住出声相问,同时,戴着手套的右手,已经探向木匣中的经书。

蒲华成笑笑摇头,“我也不清楚,但应该与后村居士有关……”

经书很轻,折封绢帛有明显的脆化,似乎只要用力捻一下就能碎成粉末,吓得卢灿连忙又将经折轻轻放在桌上,连蒲华成刚才的话都没听清,再度扭头问道,“蒲老,这本经书的木匣……您有多久没打开?”

蒲华成被卢灿的语气吓一跳,探头过来,“有个四五年……怎么了?”

四五年?还好!卢灿遂即解释,“绢本和纸质藏品,有个奇怪现象。经常赏玩容易损坏,但长时间密封不被人接触,更容易自毁。至于原因,暂时还解释不清。饶老做过这方面研究,他认为可能与人体自身磁场有关,俗称人气。”

这种现象不难理解,如同房屋,无人居住的空房子,腐朽的速度超快!有人居住的房屋,虽然看着一年年破旧,但依旧坚固结实。

眼前这本经折,是蒲家珍爱之物,常年被密封在楠木匣中不见光线,隔绝空气,导致卢灿入手时有种一碰就碎的感觉。

蒲华成惊讶地搓着手,“这本经书……没事吧?”

卢灿又揸开五指,在封皮上按了按,好在只是感觉,暂时还没有破碎之虑,但他还是给出建议,“最好送去专业机构,做一次保养。”

小心翼翼地翻开封面,外裱绢纸本——在纸张的底部裱一层薄绢,起到衬托加固的作用。内页纸张并没有如同其它经折本那样迅速弹起,说明内页绢帛的弹性也消失殆尽。

确实需要保养。

内页同样为小篆,字体空隙处,见缝插针般盖着不少鉴赏印。

卢灿目光扫过一遍,目光聚焦在封二贴纸的两枚印信之上。

一枚是瘦金体阳文印“后村居士”,也就是刘克庄。卢灿忽然想起刚才蒲华成的话——这本经书流落到蒲家可能与后村有关。

是的,刘克庄与苏轼一样,都曾任职“玉局观提举”。

南宋末年,局势危如累卵,刘克庄将这件“玉局提举典本”从玉局观带走,应该不难。他和蒲家是至交,在他去世之后,这本经折流落到蒲家,是有可能的。

在这枚印章的旁边,钤印着一枚红色的“灵”字翻版。

这个图案,卢灿熟悉得很——正是墨家钜子令墨玉戒指表面的“灵”字古篆体!

只不过因为钤印时,字迹相反,变得难以辨认!

观察印泥着色,怎么看都与刘克庄的“后村居住”同出一款,都色泽偏沉,有一种血渍风干后的黑红。这是宋代川地印泥的特色——含汞量偏高的朱砂印泥,时间久了就是这个鸟样!

难不成后村居士刘克庄和墨门隐宗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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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宝2:秘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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