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布鲁格参与“捞鱼行动”，只是客串。
他的真正职责是负责打理卢系资本及卢灿个人在北美的公共关系。
过去的一年多，他处理得非常好，积极参与美国中期选举，资助多名议员和州市长成功当选，并且参与了大约十四五个美国参众两院的公关组织募款，主打方向依旧是象党。
当然，花费也很惊人。
卢灿下榻的半岛酒店，老布鲁格带着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敲响房门。
这位中年男人，是布鲁格的儿子拉维斯·布鲁格。
拉维斯也是金融工作者，但不在美林证券就职，而是在一家叫做“先锋基金”的信托投资公司做信息分析员。先锋基金在后世很有名，与富达基金并称美国最庞大的两大基金公司，是苹果、农夫山泉等名企的大股东——当然，那是三十年后的事情，现在的先锋基金也就那么回事，在华尔街勉强能挤进第二梯队。其老板约翰·博格尔，在低成本基金和指数基金方面，颇有建树。
老布鲁格带儿子来见卢灿，其用心不言自明——希望儿子拉维斯能加强和卢灿的关系。
也算是为儿子铺路吧。
不要耻笑这一做法，这恰恰是卢灿所希望看到的——这种做法同样也可以看做老布鲁格在向卢灿输诚的表现！
与布鲁格父子打了个招呼，侧身让两人进门，卢灿又对着走廊喊了一嗓子——温碧璃没能随行，待客方面，只能让随行团的人兼职。
很快进来个年轻人，瘦瘦的矮个子，是胡腾生。
前不久从香江经济信息研究中心挖来的，可卢灿一直没时间和他单聊，这次来美国，索性将他带着一起。看到他，卢灿笑笑，问道，“康丁呢？”
胡腾生略显拘束，微微躬身道，“康丁随同王主任去纽约国际资本公司那边。”
王主任……就是王永斌。昨天卢灿提出行动计划的若干修改意见之后，王永斌被派驻到纽约国际资本公司，协同重新草拟计划。康望跟着过去，估计是想见见哥哥康丁。
卢灿对他笑笑点头，又指了指咖啡机，“咖啡机会用吧，帮我弄几杯咖啡。”
胡腾生怎么也在国外留学多年，咖啡研磨机还是会用的，忙不迭点头，又问，“会的会的，要原味还是加糖加奶？”
老布鲁格去年一年基本都待在美国，自然没见过胡腾生，打量对方一眼后对卢灿笑道，“新招的俊才？”
“经济研究院的干才，被我挖来。为这事，我还欠陈文裘院长一个人情呢。”卢灿哈哈一笑，又指了指老布鲁格父子，“胡腾生，这位是前任美林证券亚洲区总裁，现在是公司顾问团特聘顾问，也是我在北美的私人代表布鲁格。这位是拉维斯·布鲁格，先锋基金的精英干将。”
胡腾生来公司不久，暂时还是小透明一个，听说是老布鲁格，连忙躬身致礼……
客套两句之后，三人来到会客室座位。
卢灿主动招呼拉维斯就坐，“拉维斯，先锋基金还在执行免佣金，不收发行费的策略？”
收取客户账户代理佣金以及股票销售发行费，是基金公司的固定营收之一。
但是，美国金融行业竞争激烈，1974年约翰约翰·博格尔成立先锋基金后，长时间拉不到业务，于是，他在三年后，率先提出“免佣金，不收发行费”的营销策略。
他这么做，俨然打破行规，被当时的华尔街称之为“搅局者”。但是，人家策略很有效，免佣金是为了吸收账面资金，不收发行费是针对企业股票发行，双管齐下，一举突围！
典型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后世，这一做法被认为是先锋基金的成功基石。
进入八十年代之后，部分中小型基金，也向先锋基金学习。据统计，美国将近有两千家小型基金在这么干，将市场搞得一片混沌。但大型基金和信托银行基本不会，包括纽约国际资本公司，因为这么做的公司，普遍会被行业认为“公司实力不足、信誉度不够”。
纽约国际资本公司成立之初，一度有人也提议“免佣金不收发行费”，被卢灿等人否决。
卢灿这么问，是因为先锋基金现在已经颇有规模，跻身华尔街第二梯队基金公司，按理说不应该再执行这种“搅局”策略才是。
拉维斯大概明白卢灿问话的用意，笑笑点头，“还在执行，不过，已经有所调整。对于低于十万美元的客户，还是免佣金。在此之上，会收取一定额度。至于证券发行方面，走的是提成制度，会有一定的成本积余。”
低于十万美元的客户免佣金，应该是噱头，大客户再不收……先锋基金的利润不足以支撑公司运营以及保障收益。至于发行费提成制度，指的是承诺销售到某一额度，股票发行费会根据额度给与提成奖励，等同于收取发行费。
卢灿哈哈一笑，“看来，博格尔也撑不住。”
老布鲁格点头附和，“捷径虽好，但不是坦途，想要做成有影响力的大机构，约翰就必须要放弃投机取巧的做法。”
他是典型的传统金融出生，看不上约翰博格尔的做派。
拉维斯显然不是很同意父亲的观点，欲言又止，如果不是在卢灿这里做客，估计父子俩得争执一番。
父子对头，中外皆同。
“我对博格尔营销策略，还是挺欣赏。”卢灿笑着摆摆手，又对拉维斯笑道，“拉维斯，你回去帮我给博格尔带句话。问问他，我想要申购先锋基金的份额，他能给我多少？最好是基金核心配比份额，而不是外围账户。我给出的条件是……帮先锋基金开拓亚洲市场。”
拉维斯一怔，没想到卢灿竟然想要投资先锋基金？
什么事基金核心配比份额？以香江会为例，指的是八大家族的分配比例，拿的是基金公司整体盈利；而外围账户份额，等同于香江会共同基金的份额，拿的是固定收益比。两者性质完全不一样。
卢灿要核心配比份额，就是投资基金公司。
要知道，他可是有自己的纽约国际资本公司，所做业务与先锋基金大同小异，再投资先锋基金，似乎没什么必要吧。正要发问，他父亲老布鲁格先开口，“你……看好这家基金？”
正好胡腾生端着几杯咖啡过来，卢灿一边招呼父子喝茶，一边嘱咐胡腾生，“你也坐下来吧，多听听。”
又对老布鲁格笑笑，“布鲁格，你在亚洲多年，不觉得……博格尔的免佣金和不收发行费，放在香江、东京或者新加坡，对亚洲人的吸引力，会更大吗？”
老布鲁格揉搓着烟斗，笑了笑——亚洲人相对而言，更精打细算。一家在华尔街声誉还不错，且资本实力也不错的基金，提出“免佣金和不收发行费”，几乎肯定会吸引众多精打细算的投资者。
这时，拉维斯开口，“卢先生，你所提要求涉及基金股权结构，最好还是当面聊。我可以替你约见博格尔先生。你看……合适吗？”
“那就多谢！”卢灿点头应诺，又抬手请对方咖啡。
老布鲁格带儿子来拜访，只是希望增加儿子和卢灿的接触，本身没什么事情。现在拉维斯与卢灿建立联系，看来还不错，他也就放下心来，遂即让拉维斯跟着胡腾生去其他房间待会儿，他要与卢灿聊聊他在北美过去一年多时间的公关事宜。
等拉维斯两人出门，老布鲁格拿出一份工作报告。
卢灿随手翻了翻，遂即搁在一边——报告中的内容，他几乎每一条都知道，现有文本只是将杂乱的信息汇总而已，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东芝的事情……没有转圜余地？”
说的是美国领衔的巴统机构制裁东芝一事。
老布鲁格摇摇头，“我试着找了几位朋友，包括爱德曼和伟达公关，他们都告诫，如果不涉及巨大利益，这事最好不要掺和。这次制裁，是美国政治意志的表现，驴党和象党共同意向……”
爱德曼和伟达公关，都是以参众两院为目标的老牌公关公司，两家公司的高层几乎全是离职的美国政党高层以及军队退役高层。
这两家都这么说，看来确实没辙。
见卢灿神色有些懊恼，老布鲁格捏着烟斗，笑道，“东芝给的很多？”
之所以询问，实在最近东芝的人频频上门，一次比一次开的条件好，希望卢系资本能出手帮一把。荣子建都被对方提的条件弄得眼都红了，譬如较为新型的东芝平板彩电技术、256闪存技术……
卢灿也眼红，可他还有理智，简单说了一遍后，笑笑摇头，“给得再多，咱不引火烧身。”
老布鲁格沉默几秒，拔着烟斗，吐出一团云雾后笑道，“未必不能到手！”
卢灿来了劲头，“哦，怎么说？”
“等处罚结果出炉，让东芝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同时也让白宫的意志得以实施。”
老头子再度吸了一口烟斗，吐出烟雾，笑容很自信，“制裁实施的过程中，会预留很大操作空间。我有把握，适当减轻实际处罚的程度……相信东芝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还别说，这办法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