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一定阶层位次之后，社交就变成一种工作。
由不得你喜不喜欢。
卢灿抵临纽约后，出则出席各种宴会，入则接待四方宾客，行程安排得很密。
胡腾生暂时兼任卢灿助理。
南方人心思细腻，即便最开始有些粗疏，很快更正，做得也算有声有色。
跟在卢灿身边，胡腾生同样忙得脚不沾地，但同时，也在快速开拓眼界——大量的顶层社交圈，是他以前担任研究员时完接触不到的另一个世界。
如果说知名券商和信托基金大佬宴请卢灿，他还能理解的话，那……美国大型传媒集团老板、好莱坞八大电影集团执行官，以及象党党鞭及州长州议长等人的宴请或拜访，就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只看不问、只做事不多嘴！
这是王永斌主任在得知他被卢灿暂定为助理后，给出的建议。说是建议，其实从王永斌郑重的态度来说，也算“警告”！
因此，即便胡腾生心有疑惑，也从不开口询问。
譬如今天上门拜访的这位华尔街区区长丁金斯……胡腾生完全不明白，对方和卢系资本又有什么牵扯，看老板的态度，似乎还挺热情。
他将客人送进茶室，又帮忙研磨两杯咖啡之后，迅速出来，带好房门，站在套房的门口。
房间的斜对面，另一间套房的门口，坐着一位彪形大汉，正眼神炯炯地盯着这边。
是丁一忠！老板安保卫队的队长，据说追随老板六七年时间，是老板的头号心腹！
胡腾生朝丁一忠笑笑，缓步走过去，又从怀中掏出香烟，弹出一颗，递上去，“丁哥，今天你值班，金哥他们呢？”
老板这次来纽约，带了四位保镖，金哥是顾金全，也是老板的心腹，另外两位是临时抽掉过来。
丁一忠接过香烟，微笑点头，“中午老板不是要出门嘛，阿金带人去备检。”
中午是副总统的儿子乔治布希在艾迪逊酒店设欢迎宴，胡腾生是知道的，但备检……就是提前进行安全检查，有必要吗？会不会折了乔治的面子？
他心中有疑问，但没表露出来，笑笑点头，又拿出打火机，将两人的香烟都点上，吞云吐雾间笑问，“丁哥这一年跟着老板四处跑，嫂子……没意见吗？”
丁一忠今年二月份结婚，媳妇陈艾思，是香江本地人，纳德轩珠宝新界玉器厂的一位设计师。王大柱的媳妇辛婶介绍两人认识，结果还真看对眼了。
顺便说一句，纳德轩安保男性比例很高，绝大多数都是单身，而嘉丽服饰和纳德轩珠宝的女工很多，有人成立专门的婚介机构，经常组织“月老会”“联谊会”，从中牵线。
俩人结婚时，田乐群还特别露了一面。
卢灿虽然没去，但顾问团去了好几个，康望作为卢灿私人代表，送上贺礼。
丁一忠咧嘴一笑，“嘿嘿，她能有什么意见？！咱什么都不会，干的就是这个！”
看丁一忠的嘴脸就知道，结婚后，他和陈艾思过得挺幸福。
两人就着香烟，聊着闲天。
过了一会儿，丁一忠腰间的手机嘀嘀几声，是短信的提示音。
他拿起来看了看，遂即抬头提醒胡腾生，“阿全他们备检已经结束。乔治的安保成员说，乔治大约在十一点二十分抵达。我们从这边过去，要二十分钟。现在已经十点四十多，你……是不是要进去提醒卢少，控制一下会谈时间？”
“啊？”胡腾生一怔。丁金斯进房间也只有十分钟，按照行程，卢灿会与对方谈半个小时，这会儿进去，合不合适？胡腾生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拿不定主意，有些犹豫。
兴许是看在香烟的份上，丁一忠再度抬手提醒，“去吧，没事。丁金斯和乔治布希不是一个等量级。”
胡腾生诧异地看了丁一忠一眼，点点头，转身卢灿套房门前，敲了两下，然后推门进去。
客厅中，老板面带微笑，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位华尔街区长，扬着手臂，正在滔滔不绝。听到一两句，这家伙似乎想要竞选纽约市长，想要老板支持。
等他进来，两人不约而同扭头看过去。卢灿问道，“有事？”
“刚才艾迪逊酒店那边来信，客人十一点二十到酒店。”胡腾生没多说什么，甚至连乔治布希的名字都没提。
卢灿抬手腕看了看表，对丁金斯笑笑，“戴维，很不凑巧，今天中午我要见一位重要客人。纽约市长竞选，要到明年下半年才开始，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沟通这件事。”
“但我需要提前筹款……”这位黑人区长同样起身，耸了耸肩，摊摊手说道。
要钱要得这么直接？卢灿一乐，对方既然说得直接，那自己也直接点，微笑点头道，“原则上，我支持你竞选市长，但我需要评估，这项投资的投入和产出。”
丁金斯笑容一僵，他还真不敢给出任何承诺——资本家可不是选民，承诺做不到的话，后果相当严重。
胡腾生听得头皮发炸，权钱交易，都聊得这么直接？
现场气氛略有点尴尬。
好在卢灿很快哈哈一笑，伸手拍拍丁金斯的胳膊，“戴维，这件事我会人盯着，等你的竞选筹备组成立，他们会和你联系。”
丁金斯只是卢灿随意洒下的种子，结不结果，结什么样的果实，在卢灿看来，不那么重要，布希家族和象党，才是他下重注的对象。
去年，乔治布希竞选克萨斯州议员，正式踏足政坛。卢灿还知道，这家伙打算积淀两年再竞选德州州长。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这家伙不仅辞去球会总经理一职，甚至还戒酒了。
身份不同，卢灿自然也不会简单的将对方当成朋友和生意伙伴对待。
乔治布希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
譬如这次，他没有直接上门，而是电话邀请，双方在餐厅正式见面。
两边的车队几乎同时抵达艾迪逊酒店。
“好久不见！”迎宾厅前，乔治热情地与卢灿拥抱了一下，遂即介绍身后两位中年白人，“这位是威利·尼尔森，和我一样，州议员，主管农业与商贸。这位是斯考特·贝恩斯，德州议会副议长，德州贸易协会会长。”
很好辨认，威利·尼尔森是个秃子，斯考特·贝恩斯年纪更大一些，超过五十。
美国是联邦制国家，州级政府机构，权力很大，以州长办公室、州议会、州法院三权分立的形式来领导全州的工作，白宫原则上管不到他们。
之前通电话，乔治可没说还有其他人，尽管卢灿有些疑惑，可还是主动上前与两人分别握手，“很高兴见认识两位！”
“我是游骑兵棒球队的忠实拥趸，恭喜游骑兵去年进入季后赛！小伙子们很棒！”
秃子威利的开场白挺有意思，弄得卢灿都不好接话——游骑兵去年终于进入季后赛，不过也只是一轮游，但却是阿灵顿这座城市拥有棒球队以来的最好战绩。
一轮游也叫好成绩？卢灿只好同样耸耸肩，“那是乔治的功劳。”
州副议长斯考特·贝恩斯的态度就要严谨许多，“德州拥有不错的企业经营环境，也有相当不错的税率政策，我们欢迎卢先生来投资！”
对于这种话语，卢灿很会回答，微笑点头，“乔治和我聊过不止一次，有合适的项目，我会考虑。”
服务生引导，几人步入餐厅。威利和斯考特在老布鲁格的陪同下，走在前面。似乎知道卢灿和布希有些私密话要聊，他们走得很快。
卢灿抬手示意前方两人，低声问道，“这两位……怎么回事？”
乔治耸耸肩，“我是在职官员，需要积累……你明白吗？”
所谓积累，其实就是“政绩”。
在北美想要参选走上高层，候选人更需要政绩来证明自己比其他人更合适！
又低声补充一句，“威利是我的朋友，贝恩斯是我父亲的筹款委员会副主任。”
这下卢灿懂了，都是布希家族的“自己人”，带这两人过来，也有让他们提前接触自己的意思。毕竟，老布希竞选大统领虽然看似明年才拉开序幕，实际上筹款委早早就已经成立——能筹集到多少钱，也是通过党内初选的重要筹码之一。
“你自己呢？准备竞选下届州长？”卢灿点点头后，又问，这次没压低声量。
德州州长，今年下半年会进行换届，乔治想要参选也来不及，只能等四年后。
乔治笑了笑，“以我父亲的事为主，我会担任他的竞选筹委会策略协调小组负责人。至于我自己……不会参与本届州长之战。”
这一结果，也在意料之中。卢灿又问，“那……你的州议员……”
“州议员两年一届，明年到期后，我不打算继续。有一份两年前的州议员履历，已经足够。”布希摊摊手，说得很坦诚，“其实州议员基本没什么用，浪费生命。”
这话说得……卢灿无语，不过，也挺符合乔治骨子里的那股狂狷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