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下心来,时间就会过得飞快。
六月上旬,卢灿走了一趟深城,参加两场商务活动,分别是平安保险股份有限公司的揭牌仪式和招商银行的成立酒会。德银投资在这两家金融机构中都有些投资,占股不多,只有票拟权。
“票拟权”和“批红权”是香江金融领域沿用明清朝廷审议国家大事的专用名词。票拟是指内阁大臣在递交给皇帝审阅的奏折时所附带的“建议”票签;披红则是皇帝的决策批示,又称“批朱”。
同理,卢系资本在这两家金融机构中,只不过拥有部分建议权,不具备管理权和决策权。
但这依然是突破,堪称卢系资本深度介入国内金融的第一步。不仅卢灿出席,连大华银行总裁艾伦和德银投资安德烈也都同机抵达,算是给足深城市府面子。
原历史时空,在南方试点的金融改制中,香江金融界几乎浅尝辄止,没怎么参与,反而被东洋资本尤其是三菱银行深度涉足,以至于二十年后再翻翻招行和广发以及深发展,依旧能看得见日系金融特征。现在香江有卢系资本,自然不会再让东洋资本专美于前。
六月下旬,卢灿又走了一趟巴黎。明面上是梳理时尚集团的业务体系,实则是会晤康丁、理查德科特等人,商议因“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事故”所引发的欧洲金融动荡的退场事宜。
事情过去一个月,欧洲局势趋于稳定,物价回落,欧洲各个主要国家的汇率趋于稳定。
菲利普斯基金因为科特的敏感,一进一出,狠赚了一笔,在但这笔钱有些烫手。
菲利普斯基金连续成立两家公益基金,一家设在伦敦,叫“自然之光”濒危物种保护专项基金,合作方有英国BBC,以及时尚传媒;另一家设在法兰克福,名叫“天使之爱”儿童福利基金,合作方有德国最大公益基金会——罗伯特·博世基金,算是给西德政府一个面子。
六月中下旬,最火热的名词无过于“上帝之手”,伴随着阿根廷的夺冠,这一词汇的讨论达到顶峰。超神的莱因克尔遇到上帝之手也只能抱憾退场……
香江的七月,又湿又热,整个城市如同刚从蒸汽锅里捞起来的衣服。
卢灿要么窝在家里,要么窝在办公室,哪儿也不愿意去。
七月的第一个周末,雨。
卢灿回到家,就看见瑶瑶坐在宽大的软垫上玩积木,周围全是散落的玩具、识图卡片。
“爹地~~”小丫头的叫声能把人萌化。
卢灿将手提包和衣服递给随后进门的温碧璃后,伸手将女儿抱起,直接甩过脑袋,架在脖颈上。小丫头咯咯笑着,双手紧紧抓住卢灿的卷发,两只小胖腿还踢了踢,“驾驾”两声。
只喊爹地没喊妈咪……温碧璃抬手给孩子的屁股一记轻拍,“你别把丫头惯坏了!”
父女俩都没理会。
卢灿一手握着女儿的手腕,一手扶着丫头的脚丫子,“宝贝,准备好了嘛,我们开火车啰~~~呜呜呜~~”从花厅到客厅,一路小跑,边跑边颠,又在客厅中转圈圈,一路上阿瑶的笑声就没断过。
“阿瑶,下来!你爹地上一天班,累了,让他去换衣服……你自己去玩!”温碧璃对女儿要严厉得多,将衣服、手包挂好,又换上拖鞋来到客厅,见两人还在闹,忍不住出言喝止。
卢灿将女儿卸下来,抱在怀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低头抵在孩子额头,“你哥哥呢?还没放学?”
一岁半的孩子哪知道这些?嘟嘟囔囔的伸手抓卢灿的鼻子。
站在客厅通往后院餐厅入口的边婶,笑着答道,“阿岳少爷已经回来了,被久子小姐拉走,去她家写作业,一会就回来。对了,今天接阿岳少爷回来的是烟子夫人。”
最近几天,田乐群和孙瑞欣都忙着时尚周后的订货会,接孩子的空都没有。
温碧璃插了一句,“爷爷呢?还没回来?”
“老爷和王老爷(王鼎新)出门去李法官家赴宴,说是李爵士与夫人的四十年结婚纪念……”
边叔边婶是家中老人,现在两人等同于沙田大院的大管家,边叔主外边婶主内。
她口中的李法官是香江望族李佩材家族的李国能,现任香江高院法官,《基本法》起草撰稿人之一。至于李爵士,说的是李国能的父亲李福逑爵士。
李福逑这人不简单,出生于最早一代“香江四大家族”之一的李石朋家族,李佩材的孙子,李作联的儿子,同一辈中行八,人称“八叔”。
李佩材家族官商并举,齐头并进。
商业方面的代表是东亚银行和香江证券交易所,政界代表就是李福逑。
李福逑曾任社会福利署署长兼立法局官守议员、社会福利司司长、财务司副司长,1980年更是曾短暂担任政务司司长,一向被誉为“资深和杰出的华人政务官”。
此时,李福逑已经退居二线,他儿子李国能继承李家的政界资源。
李福逑的妻子邝美容,也是香江知名人士,常年担任香江红十字会总监。1977年,邝美容被英女皇获授MBE勋衔。夫妻双双被英女皇授勋,这在香江还是第一例。
卢嘉锡和王鼎新去参加李家组织的聚会一事,卢灿知道一些,朝边婶点了点头,“边婶,您让后厨晚上准备一份凉拌苦瓜,最近有点上火。”
“行,我这就去安排……要不要给您和夫人再煲点梨汤当宵夜?”
卢灿摆摆手,继续和女儿逗乐,“您看着安排吧。”
等边婶离开,温碧璃坐到卢灿对面,帮女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同时问道,“听说……李爵士夫妇准备移民加拿大,举办宴会是为了给儿子攒局?”
李福逑有两子两女,长子李国能是“御用大律师”,《基本法》草案撰稿成员。所谓“为儿子攒局”,其实就是将李国能正式推向台面,接替李福逑的香江地位和人脉关系。
额,简单说,就是铺路。
“李福逑一家和英国人走得太近,现在香江归属议定,他们这些亲英派想着离开也很正常。”
“那为什么又留下李国能?”
“很正常啊。”卢灿和女儿挽着掰手指的游戏,随口答道,“李家的根基在香江扎得太深,换到加拿大玩不转,所以才让李国能紧急转向。呵呵……我估计今晚的李家宴会,受邀的绝大多数宾客都是与北边关系很好。”
卢灿对香江李氏家族的印象说不上有多好,“两面派”应该是最好的形容词,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家族很出人才。譬如李福兆,香江联合交易所主席,现任香江证券交易所主席,香江金融界的扛鼎人物之一;李国能的堂哥李国章,现任香江中文大学医学院副院长;东亚银行主席李国宝也是厉害人物;女子一辈中,李志喜是香江大律师公会执委会主席……
同样是开枝散叶,多子多孙,何启东家族一盘散沙,个玩个的不说还内斗。李佩材的后人很争气,向心力很强,虽然分家,但遇到事情几乎一拥而上。最有名的是“李志喜事件”,公民党创党成员诶,其他几人各个挨罚,就她屁事没有,甚至连新闻报道都很少。
孩子没长性,坐在爹地腿上玩了一会儿就坐不住,喊着要去找哥哥。
得,那就去接小石头回家吧。
卢灿抱起女儿,对温碧璃笑笑,“我去烟子家接石头回来,你去不?”
“我去洗个澡,你去吧,带上雨伞。”温碧璃摆摆手。
尾行烟子也住在沙田大院,隔着谭老一家,相距五六十米。她的住宅要小很多,联排别墅的一半,足够她和女儿以及一位家佣所用。
客厅很大,铺着厚厚的棕色地毯,墙上贴着几张谭校长的画报,冷气开得很足。
小石头和久子两人盘坐在地毯上,共用一张小矮几,头抵头的在写作业。见到两人,瑶瑶哧溜从卢灿怀里钻下来,张着双臂扑过去,“咯咯、姐,我来啦~~”
“爹地。”“卢叔叔~~”两个孩子挺懂事的直起身子打招呼,又赶紧把作业本护住——瑶瑶这丫头很淘的,喜欢乱涂乱画。
“你妈呢?”卢灿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瓜。尾行久子比小石头大两岁多,下半年可以上学前班,明年就可以正式上小学。
“在呢,你怎么过来了?我还打算等会把石头送过去呢。”二楼露出一张面孔,正是尾行烟子。
穿着粉色睡衣,趿拉着木屐扶着旋梯扶手走下来,又将木屐卸下,光脚踩着地毯,朝卢灿走来。
可能因为在家中,她的穿着很随意,两条白皙的光腿,瘦小的脚掌,几根点缀着亮银色指甲油的脚趾……浑然没觉得这个形象出现在男人面前有什么不妥。
也是,双方交往五六年,要是能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但今天似乎不太一样,卢灿第一次觉得,那两只小脚掌,还有雪白的腿,纤细的脚踝,让人印象格外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