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苒点击了U盘里的文件夹,打开了她“盗”回来的拓展部的资料。
作为全国范围内的连锁酒店,安旅集团的拓展部是非常重要的部门。他们肩负着市场调研和开店选址这两个在酒店经营前段最重要的任务,因此,拓展部的工作表格也记录得非常详细。余安苒“盗”到的正是拓展部总监秦傲的各类工作文件。
余安苒打开了安旅集团拓展部的每一张拓展规划表,认真核对着参与每一个酒店开设的工作人员。
“2011年,南昌分店,市调,何天明。”
“2012年,武汉分店,选址,裘奕铭。”
“2014年,天津分店,设备,云逸飞。”
……
余安苒发现,从2010年开始的10年间,能够和那张“死亡列表”上的死者被害城市对得上的酒店拓展城市工作组中,一直参与了所有工作的拓展部人员有22位。
“22个人,这个目标范围够大的……”余安苒皱了一下眉。
“不对啊,其中有两个死者被害的城市,按照年份,不在他们的拓展计划里。”余安苒发现了玄机。
2014年,安旅集团的拓展重点在华中地区,并没有昆明这个城市;2015年,安旅集团的拓展重点在华北地区,并没有广州这个城市。但2014年,林新在昆明被害;2015年,孙正齐在广州被害。
“有两个年份的误差,是为什么?”余安苒困惑了。
她点开了“团建活动”的文件夹,看到了里面还有按照年份设置好的文件夹。点击进去,余安苒发现,那是每个年份的团建活动的方案和活动照片。
“2014年,昆明之旅;2015年,广州之旅……”余安苒翻看着这些团建旅行的照片,她看到了拓展部参与的员工。
“这个拓展部的负责人秦傲也是够慷慨的,出钱带自己的下属出去玩。也对,毕竟是安旅集团的太子爷,未来,是要接管他老爸这盘生意的……”余安苒笑了,扯过一根烟,吸了起来。
这下,所有死者的被害城市就完全对得上号了。按照这种工作出差和团建旅行的顺序,全程都参与的人员有6位:总监秦傲;拓展助理段轩、何天明、雷博创、裘奕铭和云逸飞。
但由于行业危机和业绩下滑,安旅集团在今年年初进行了大量裁员。拓展部除了秦傲和云逸飞之外,其他4位都离职了。
除了太子爷秦傲之外,其他5位的基本情况也都在“员工档案”的文件夹中可以找到。余安苒一份一份阅读着他们的简历。
“何天明,工程建筑专业,大专毕业……”
“裘奕铭,市场营销专业,本科毕业……”
“云逸飞,电子科技专业,本科毕业……”
从员工档案看来,安旅集团是非常务实的企业,至少拓展部的这几位得力的拓展助理,都是从低做起,一步步熬过来。毕竟,走街串巷做市调,整天整夜监督装修,都是辛苦活儿。每个助理也都是从这些又辛苦又琐碎的工作里成长才能肩负起某个模块的主管工作。
“在太子爷身边工作也得小心翼翼吧?毕竟,这些将来要做‘皇上’的富二代们,也都不好伺候……”余安苒打开了网页上的搜索引擎,敲入了“秦傲”的名字。
无论是百科,微博,还是偶尔的新闻采访,秦傲都是一个温和有礼,很有想法和远见的人。他看起来是那种让人欣赏,会子承父业的商人模型。
“刺杀狂徒,有可能在他们6个当中,会是谁呢?”余安苒吐出一个烟圈,感觉到迷雾就在身边,却依然迷糊双眼。
熬了两三天,余安苒感到极度疲倦,看向窗外,朝阳升起,已经是早上了。吃过了药,她进了卧室,一头倒在了床上。
等余安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从床上抓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她发现自己竟然睡了将近20个小时,此刻是夜里2点多。
“昏迷式睡眠,不能再这么睡了,用不了几个月,我有的是时间睡,但现在不行……”余安苒起身,下床,提着手机,去厨房给自己热一杯牛奶喝。
余安苒坐在餐桌前,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看着手机。她打开了手机上“当地头条”APP,在翻看了几条当地经济新闻之后,一条公安局发布的“认尸启示”毫无预警地进入了她的视线。
女死者,年龄约为40到50岁之间,中等身材,长卷发,身着米色套裙……死者身中多刀。尸体发现地点在靠近复彩路的烂尾楼中……请认识该名女死者的人和刑警队联系,联系电话……
“姚玲死了?”余安苒手里捏着的牛奶杯子滑落在地,啪一声,摔得粉碎。
余安苒仔细看了“认尸启示”上警方提供的尸体图片:刀伤遍布,满身鲜血,死状恐怖。但无论如何,余安苒还是能辨认出,那个女死者就是她的继母姚玲。
余安苒木木地从餐厅走向了客厅,一时之间,余安苒感到脑子眩晕,空气里升腾出一股强烈的腥味。她看向客厅的四周,因为睡得匆忙,她没有拉上帘子,那巨大的黑色的夜幕透过窗子像一个黑洞一样,要把她吞噬掉。
“啊——————”
尖利而刺耳的叫声猝不及防地进入了余安苒的听觉,惊得她炸起了一身汗毛。
“求求你,放了我吧!”“不要啊!”“啊——”……
女人哀求与尖叫间隔出现,即使没有画面,余安苒的脑中也自然脑补出一幅鲜血淋漓的场景。
余安苒疯了一样去拉所有落地窗的窗帘。
“好像有人在看着我……”
在夜色中,余安苒感觉到了一种注视的气息。
哗——哗——哗——
帘子都拉上了,客厅又恢复了明亮奢华的状态。
余安苒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心跳得咚咚地,她捂住了鼻子,让那股蔓延在空气中的腥味不那么深地侵袭她的嗅觉。
继母的死法和那些被刺杀狂徒杀害的死者如出一辙。
余安苒从茶几上扯过一根烟,因为手太抖,打火机的火好几次都没对准烟头,点不燃。终于,对上了,点燃,余安苒快速地吸起来。
“不是巧合,绝对不是巧合!”余安苒大口大口吸着烟,她努力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随着烟味的蔓延,余安苒感到,弥散在她周围的腥味开始消散了,腥味的消散,也让她逐渐冷静了下来。
事实上,从庄屿的尸体消失开始,事情就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下去了。余安苒是知道的。
这些天以来,她一直生活在迷惑和恐惧之间。
“刺杀狂徒不会是庄屿,他有一堆的不在场证据。”
“那是谁,弄走了他的尸体?”
“我杀庄屿的那天,还有人在现场吗?”
“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刺杀狂徒?”
“他知道,我在调查他?”
“他到底想玩什么游戏?”
“他为什么要杀死我继母?”
余安苒的心头被不安笼罩。
她知道,真正的对决,早在许久以前,就真正地,悄无声息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