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进来的?”庄屿看着余安苒手里攥着的布袋,一步步走过来。
“我……”余安苒绕过椅子,一点一点向后蹭。
“听着,你最好放下你手里的东西。”庄屿看到了余安苒握着的刀。
“不!”余安苒瞥向庄屿身后,她发现门没有关上。
“放下那个布袋!”庄屿大吼一声。
“啊!”余安苒突然大叫一声,她奔向庄屿的瞬间,刀也插入了庄屿的胸口。
庄屿瞪着眼睛,迟疑地低头看了一眼,鲜血顿时飞溅出来,余安苒满手血,庄屿抬起手,余安苒瞪着眼睛,眼眶里浸满眼泪。“啊!”余安苒抽出了插在庄屿胸口的刀,再一次向庄屿的胸口刺去。
“你……”庄屿口吐鲜血,哄一声瘫倒在地。
“血!血!”余安苒吓得向后退,一个歪斜,差点摔倒。
余安苒蹲下来用手指探了探庄屿的鼻息,这一探,让她就像触电一样,被弹向了门口,她即刻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余安苒疯狂地跑着,耳边的风呼呼吹着,但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感官感受,她脑子里只是一遍遍回放着她把手术刀插入庄屿胸口的一幕。她感到头晕目眩,心跳剧烈,呼吸困难,脚下一滑,她重重地摔倒了。
当余安苒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刺眼的阳光,勉强撑起身体爬起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低洼的草丛之中。
“哎呀……”余安苒感到肝区一阵剧痛,她的大腿、腰部和手腕都很疼。她发现自己的手戴着手套,左手攥着一个布袋,再抬起右手,手套上都是血。
昨晚的记忆秒闪入余安苒的脑中。
“我杀了,杀人狂。黎老师,一命还一命,我还你了。”她摘下了带血的手套揣在裤袋里。
余安苒站了起来,走出了草丛,一瘸一拐地走在了郊区的小路上。
“呜呜……啊啊……”
走在路上的余安苒嚎啕大哭起来,她觉得那眼泪不是从她眼睛里哭出来的,而是从她的心脏里流出来的。10年了,她从来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地哭过。
“你要跟那个老头移民到澳洲去?就因为他有钱?”
“是啊,就因为他有钱!你有钱吗?你能让我移民吗?你能让我过上好日子吗?你一辈子窝窝囊囊,除了吹牛和靠女人之外,你干成什么事了?”
“你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我贪慕虚荣?你还吃软饭呢!你不也背着我,和那个姓姚的女人搞在一起?你图她什么,不也是因为她做买卖,财大气粗!”
往事,就像开闸的洪水,倾泻般涌入到了余安苒的脑子里。10年前,就在她要去学校取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听到了父母在客厅的争吵。这一次,他们再也没有背着她吵架,而是明目张胆,甚至肆无忌惮,歇斯底里了。
“现在小苒也考上大学了,我没什么可牵挂的了,我告诉你,余楚廉,钟起光在机场等着我呢,两个小时之后,飞机就起飞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你最好快点滚,谁稀罕啊!姚玲房子都准备好了,你前脚走,我们后脚马上就办婚礼。”
18岁的余安苒绝望地坐在沙发上,她完全没法相信,她竟然会面临这样的局面。
“爸、妈,你们昨天晚上不是还说,要陪我一起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吗?我考上了华大啊,你们的女儿很争气,你们不为我高兴,不陪我吗?”
“小苒,其实爸爸妈妈一年前就离婚了,怕影响你高考,才没告诉你。”
“好啊!我自己去拿。从此以后,我和你们一刀两断!我不靠你们!”余安苒跑出了家门,奔向了学校,也奔向了一条迷茫之路。
那一天,余安苒在学校拿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其他同学们欢乐的告别聚会中,她显得孤单落寞,失魂落魄。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悲伤,只有英语老师黎婷走过来询问她。
“余安苒,考上了你理想的大学,可你好像并不开心啊?”黎老师问她。
“黎老师,我现在毕业了,不是你学生了,你少操点心吧!”余安苒冷冷地回绝了黎老师的关心。
看着同学们带着自己的爸爸妈妈那么欢乐的合影,互相问候,余安苒感到非常悲哀,好像全世界都在这一天抛弃了她。她默默地离开了告别聚会,走出了学校。
学校的新校区那时候就在近郊,附近还有一座刚建好的公园,但因为位置太过偏僻,居民楼还没竣工,附近没有居民,公园里也几乎没有人。
那一天,余安苒也是这样嚎啕大哭着走在近郊的小路上。她去了偏僻的公园,站在了宽阔的湖边,内心被痛苦侵蚀。
湖里映出了一道人影,还有一张恐怖的面具,以及一把举起的尖刀。
“救命啊!”余安苒撒腿就跑。
“余安苒!”黎婷老师的声音也在不远处传来。
“黎老师!”余安苒转头,她看到黎老师已经奔了过来,她一把抱住了歹徒的后腰。
“快跑!余安苒!跑啊!”黎老师死命地抱着歹徒。
“黎老师……”余安苒不敢停下,使劲儿地跑着。
“啊——————”
余安苒的身后传来了黎老师的尖叫声。但她不敢回头,她只能拼命地奔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后来,余安苒躲在草丛里,全身发抖。等她终于听不到任何尖叫声以后,她才壮着胆子走了出来。
在湖边,她看到了黎婷老师的尸体,鲜血浸红了湖水。
此刻,余安苒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湖水,记忆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