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北的良心像是被微风轻轻扫了一下,只觉得有什么看不见东西飘过去了。
随后,却觉得很理所应当。
他救人一命,然后也救自己一命,堪比十四级浮屠,是大造化。
西装男恋恋不舍地抽出另外俩张道具卡,递给项北。
项北十分腼腆地接了过来,告诉西装男答案。
西装男并不太相信得到的答案,这位看起来性子温和的班长远比他给出的答案更能取信于人。
西装男猜想是这位NPC对道具卡不满意,只能忍痛给出了另外一张让他肉痛的卡牌。
送上门的道具,项北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在收好道具卡后,在西装男期待的眼神中,项北一脸真诚地说道:“相信我,我从不骗人的。”
西装男犹豫不决。
答错,可是要命的事啊。NPC应该是不会骗人吧?否则,这副本还怎么通过呢。
“西门同学, 你和班长商量好了吗?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哦。你浪费一分钟,班上的同学就都会因你而丢失了一分钟,大家的时间累积起来就是一个 小时。”
“时间是无价的,寿命是有限的,西门同学,你这是谋财害命啊,我们班向来是没有道德败——”
“商量好了,商量好了!答案是——回来的是,是人类!”
西装男急匆匆地说出答案,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无比惧怕的温老师。
温老师一秒钟的沉默便是西装男数不尽的焦急。
温老师眼珠转动一次,西装男的心便跳了百十次。
“看来西门同学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呢。既然答对了,那就快回自己座位去吧。”温老师笑盈盈地说道。
西装男战战兢兢地的回到自己座位,在坐下之前,还不忘向项北投出感谢又崇拜的眼神。
项北腼腆地对好人笑了笑,回敬他的感谢。
说起来,他和此人是有些缘分的。他趁发试卷时接触侦查众人的技能时,在抽取到西装男的技能后,果决地选择了复制。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的明智的。
在后续抽取到的技能,没有更适合保命的技能了。
但,能再次从此人身上得到道具卡,项北是没想到的。
没想到,副本世界还是有如此可爱的好人。或许,能让智商不足的玩家存活至今的副本世界比他想象地要更温柔一些。
“看着西门同学与班长的感情非同一般呢,要知道商量后,如果你还是答错,班长和你都要受到惩罚呢。”
温老师用细微的声音说道,像是春暖还寒时节,一缕冬日残存的凉意拂过脖颈。
西门聪闻言,又是害怕又是喜悦,只频频朝项北投去劫后余生的感激。
他果然是天选之人,前三个世界凭借运气侥幸存活,还升级了绑定卡,这个世界还碰到了如此真诚友好的NPC,和其它副本世界那些妖艳的非人类有着本质的区别。
可是,副本世界什么时候有偏向玩家的NPC了?除了以淘汰玩家为己任的监管者,便只有中立NPC了。
不对,班长收他道具卡了,那应该是中立类别?
西门聪选择放弃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
反正他是靠的是欧气又不是智商,偶尔不太聪明也是没关系的。
“好了,今天老师,要讲的生物的狼怪。”
项北注意力立即集中到了温老师所讲的内容上。项北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这一刻的温老师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
那些伪装的笑意,被彻底抛弃了。
严肃的表情像是换了一个人,似乎她真的是一名为学生成绩发愁的六年级老师。
“你们,一定要认真听。这次课,老师只能讲一次,事关你们能否通过小初升考试,诸位一定要慎重。”
“狼怪……既不是狼也不是,不,或许他们就是怪物吧。这种生物,曾经也是人类。”
“他们只喜欢小孩子。但是他们的喜欢,对孩童是致命的。即使是侥幸被救助的小孩,在成年后,也会变成狼怪。周而复始。”
“森林中的狼怪杀也杀不完,或许,即使把整个森林都焚烧,村子里也会再次生出狼怪来……”
项北想到试卷的拿到附加题。
这位温老师所讲的课,所有内容都与课堂抽查和小测验都没有半分关系——直到现在。
项北,记得,在白兔旅馆时,那只黑兔子似乎提到过狼怪。
狼怪必然是这一次通过最终“考试”的关键。
“每一年,巫师都会检查村子里的小孩。如果……他们身上有伤疤,他们便可能是未来的狼怪。”
温老师继续讲述着,而班级中的大部分人都把神经绷紧得快要断了,心里想的是自己的测验卷能不能打九十分。
如果不能,他们手上的道具卡能否帮助他们躲过监管者的致命攻击。
“在成年之前,在狼怪还未出现之前,有些孩子就作为人类,死在了庇佑他们的村子里。谁也不知道,那些孩子中有没有无辜的人。”
“也没有人想过,被狼怪咬伤的未来狼怪的死罪到底是什么。只是,巫师越来越富裕。村民对他又恨又怕,却又不得不相信巫师。”
“但是巫师的学徒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少年。他有一个妄想,如果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不在长大,就永远不会有狼怪,井水中将永远不会也不会有臭味。”
项北一边听温老师所讲述的内容,一边揣测这个副本世界最后的通关试炼,小初升考试到底会是什么。
这个学校并不大,也没有围栏。
最为不合常理的地方,是它建立在森林中。
“很天真是不是。同学们,学校中除了老师,便都是孩子。只要在学校中,你们都是孩子,记住了吗?”温老师焦急地问道。
虽然不是每一个都嗅到了危险中藏着的希望的味道,但是他们都整齐地答道:“记住了!”
一如以往的学生,一如他们紧张地敷衍着自己的过往。
温老师听到这整齐的声音,面容上却只剩下悚然。
她送出的希望,实在是太隐蔽、太稀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