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穹纠结着,自己刚才讲的那番肺腑之言,这小丫头片子到底听进去没有?本来还想说两句,可看到女儿专心致志看电视剧的样子,根本插不上话,只能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坐着。
此时,楼下,孟雨珊醉醺醺地进了电梯。
她没有去医院的聚餐,因为郑穹对她聚餐的事大发雷霆,又因为张正浩的事,罗主任对她完全变了态度,她现在对这种饭局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她是去养老院看望赵叔了,没想到赵叔居然偷偷藏了一瓶酒在被窝里。她本来是要把酒没收的,耐不住赵叔又是央求又是哭哭啼啼地撒娇犯浑,便松口只让他喝上一小口。
两人一坐下来,边聊着喝着,竟把一整瓶酒都见了底。那些伤心的事,低落的情绪全都被酒给浮了出来。
孟雨珊昨天晚上没睡好,这会儿又醉醺醺的,瞌睡来得很猛,连眼皮都睁不开。她很费力地数着楼层,按下了楼层键。
她以为自己按准了11楼,手指落下去,却落在了12楼。闭着眼昏昏欲睡的她毫无察觉。
电梯门打开了,她凭着感觉走到了“自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开了半天,都不见门打开。
屋内正在看电视的父女俩,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康子由回来了。郑穹顿时浑身紧绷,仿佛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找地方躲。
妮妮被他的样子弄得十分无语,“只是吃个水果而已,有什么好躲的?”
对对对,这个思路不错。
郑穹认同妮妮的说辞,可他还是手忙脚乱地恨不得隐身。
他叮嘱着妮妮:“你跟你妈说,我就是想你了过来看你一眼。”
他急忙跑到门口穿鞋,压着声音提醒:“这件事要是说漏嘴了,那就麻烦大了。”
一个大男人还问个孩子借钱,还占用她们家的卫生间洗澡,以康子由的个性,非把他扒了皮不可。要是再闹到孟雨珊那里,那就更完蛋了。
他穿好鞋,小心翼翼地打开猫眼。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门外怎么会是——孟雨珊?
孟雨珊醉醺醺地把一把又一把钥匙掏出来开门。
郑穹被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到了换鞋的软凳上了。他这举动把妮妮吓得不轻,“什么情况?”
“孟……阿姨……”
妮妮一听是孟阿姨就要给她开门,郑穹死拽着她,压着声音提醒:“你要给她看门,让她看见我在这儿,我怎么解释得清楚?”
“那怎么办?”
郑穹思前想后,都想不出个办法来。
妮妮凑到猫眼上往外看,正好看到妈妈约完会回来了。
这下好了,敌人队伍扩充。
康子由看到孟雨珊在弯腰开门,醉醺醺的,又认真又执拗,便跟她打招呼,“孟医生?”
孟雨珊认出是康子由,满脸笑意地回应她:“你来了?”
孟雨珊还在一个劲儿地捣腾钥匙和锁,康子由只好提醒她:“这是我家。”
孟雨珊却说:“这是我家,你走错了。”
康子由见她喝得很醉,扶着她,打算把她送到楼下去。孟雨珊喝得太醉,又坚持说这儿才是她家,一点儿不配合。康子由扶了半天,反而差点儿把孟雨珊给弄摔了,急得她赶紧呼叫妮妮。
妮妮也想开门,却被郑穹拦着,“妮妮!小场面!”
嘴上说着小场面,实际上急出了一身汗。
康子由在慌乱中摸出家里钥匙,把门打开了。压在门上听着动静的父女二人组顺势倒了出来,出现在了康子由的视线里。
康子由一头雾水,“郑穹?你怎么在这儿?”
郑穹顾不上那么多,赶紧搀扶孟雨珊。醉醺醺的孟雨珊压在了他身上,两人跌跌撞撞地退到了房间里。吵闹的声音让孟雨珊清醒了点儿,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房间并不是她家的陈设,身边还站着康子由和妮妮,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回过神来,她一把推开了郑穹。
她跌退了一步,正好退出了房门。
这下,她一个人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一家三口”,顿时酒醒了大半。她困惑地望着郑穹:“你怎么在这儿?”
郑穹慌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支支吾吾地解释着:“我……我本来想找她。”
“你找她?”孟雨珊只觉一团怒火想要冲破她的胸腔。
“她没在!”郑穹急忙辩解。
“你解释清楚!”孟雨珊急红了眼。
郑穹慌得语无伦次:“我解释什么啊?”
康子由也急了,催促郑穹解释:“快解释你为什么在这儿!”
“我来找你,但你没在嘛,这不姑娘在家……”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孟雨珊也不愿意再听他解释,凡是身上有的东西全朝郑穹身上招呼过去。她站在门口,醉醺醺地用手比划成相机的样子,真好,一家三口,咔擦一下,就定格成全家福了,她自己只是个外人!格格不入的外人!
郑穹急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扶住孟雨珊。他的手刚碰到孟雨珊就被孟雨珊推开了,喝醉酒的她力气奇大,把郑穹推倒在了地上。
孟雨珊转身就走了,一刻也不想多待。
康子由催促郑穹:“赶紧去跟你媳妇解释清楚吧你。”
“我……那个……”郑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康子由急得吼了起来:“别跟我说话了!赶紧去找你媳妇!”
郑穹这才回过神来,去追孟雨珊了。
他们一走,康子由就疑惑地问妮妮:“你爸来干嘛?”
“他……他就洗了个澡,顺便吃了个水果。”妮妮也有点儿慌了,看不懂大人之间这些爱恨情仇。
康子由火了,“有病啊,上我们家洗什么澡?你们家没水啊?刚结婚多久?感觉又要离。”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关上了门。
郑穹追到自家门口,房门已经紧紧关闭了。
昨天是他倔强地不想回家,这下好了,回不去了。
他敲着门,喊着:“老婆,你听我解释,纯属误会啊。珊珊,老婆,开门好不好?”
他的吵闹惹来了邻居的抱怨,他只好放轻了动静。敲了半天,还是没能把门敲开。
折腾半天,看到手里还拿着康子由家的钥匙,就又给送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