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治街西面街尾有一处小宅院。
这座宅子便是司冼马杨子翁居所。
岚风站在门前,感叹道:“好歹也是朝廷六品官员,这宅子实属有些寒酸了。”
他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默不作声。
此人正是在潞城监牢救出杨子翁,金爷口中的飞云。
只见他容貌俊朗不凡,身形挺拔如松,眼眸深邃似海,配上一身黑衣,浑身散发着淡漠孤傲的气息。
二人推门而入,便觉里面清冷荒凉。
宅院不大,也就三四间房子的格局,在整条长安巷里算得上最普通的那种。
屋前有两棵树木,院墙边还种了些花卉和蔬果。
虽然宅院看起来很窄小简陋,但却收拾地干净整洁,虽然经久没人居住而长出了杂草,但并没有杂乱之感,可见主人对小院是十分用心的收拾打理。
走进屋中便看见屋内摆设简单朴素,窗棂坐榻都很陈旧,家具上布满灰尘,甚至能隐约闻到一股霉味,显然已有多日未曾擦拭了。
靠近屋角的位置,放着一个书柜,柜上摆满了各式书籍与纸卷。
岚风随意扫视几眼,皱眉说道:“杨子翁还真是算得上清官,这屋里连个像样的家私都没有?”
飞云淡淡瞥了他一眼,走过去将书架旁边一扇小窗打开。顿时屋外明媚阳光透射而入,使原本昏暗狭小的屋室变得明亮了许多。
岚风走到桌案边,手指在桌案上敲击着。
飞云问道:“你到底要找什么?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之前已来看过,杨子翁没有留下什么在这里。”
岚风点头,说道:“这一点我当然相信,我今天来此,只是想再确认一遍罢了。”
飞云转回身来问道:“还需要确认什么?”
岚风沉思片刻,脸色严肃认真,郑重其事地问:“当日你送杨子翁回来之时,杨子翁是否提到过什么奇怪东西或者古怪话语?”
“这……”飞云迟疑了半晌,缓慢摇头,说道:“没有。”
岚风闻言,微微颔首,接着又问道:“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吗?”
飞云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岚风神情黯淡无比,失望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呢!”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脱口喊道:“等一下!”
“你想到什么了?”
飞云立即凑了过去。
岚风低着头,双目直盯着桌案,喃喃说道:“我被韩武带离监牢时候,杨子翁在牢笼里大声说要我保重!”
“叫你保重,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飞云不解。
“不,他说这句的时候,手指着上面。”岚风抬头指了指上方,“上面。”
飞云也顺着向上看,发现头上就是一根粗壮的横梁。
岚风轻身跃起,跳至横梁,俯身在横梁摸索。
突然之间,他眼睛一亮,露出兴奋之色,说道:“找到了!”
“是什么?”
“这里刻有字!”
“什么字?”
岚风没回答。
却听啪的一声,岚风一掌劈在横梁上,取下一块木块,翻身落地。
飞云凑近一看,只见黢黑的木块面上赫然刻有字,上写的是“到巴州仙凤村咕咾山找樊大牛”。
“樊大牛是谁?”飞云问。
岚风摇头表示不知。
突然,二人同时警觉起来。
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接着屋门被从外撞开了。
旋即有人高喊一声:“大胆蟊贼!竟敢擅闯朝廷命官家宅!给我拿下!”
却见十数名官差持刀迎面冲过来。
岚风和飞云对视一眼,将木块扔给飞云,小声地说:“看来咱们一直被人盯着,这东西你拿着,等会儿赶紧想办法离开,找到这个樊大牛。”
飞云点头。
两人赤手空拳,齐齐纵身迎了出去。
飞云出拳极快,眨眼功夫就逼退两三人。
又见两名趁机挥舞官刀攻向岚风。
岚风侧身躲过,猛然抬腿踢出,踹中左边官兵腹部,借力腾空翻滚,一记鞭腿抽向另外一人胸口。
砰!
两名官兵同时倒飞出去摔在远处。
另一边,飞云以一敌五,招招狠辣刁钻,出手凌厉无比,短短一瞬间便放倒了五六人。
岚风看到,笑道:“云兄弟的武艺看来又精湛了许多啊。”
飞云咧嘴笑了笑。
岚风拍拍手上灰尘,以为到此结束了。
没想到从院外又蹿进一群官差,挥舞刀剑直扑上来。
岚风苦笑道:“看来有人是不想让我们走出这间宅子了!云兄弟你且先走,剩下的交给我吧。”
飞云点头,说了一声“你自己小心。”便一个飞身上了房顶,迅速离开了此处。
岚风则迎战新进来的十多名官差。
他身姿飘逸敏捷,每次出手都有一名官差惨嚎跌落下去。
但是官差人数众多,渐渐地把他包围起来,令他无法脱身。
岚风一边与官差缠斗,一边观察周围动静。
不料一名官差瞅准时机,从斜刺里窜出来,举刀砍向岚风后背。
危急关头,岚风猛地扭腰避开,右肩恰巧挡在官差刀锋前方。
顺势一抖肩膀,便卸掉官差手臂上的大半劲力,然后反手夺过配刀,一掌印在官差胸膛上,将他轰飞出去,口吐鲜血。
其余官差见状,均是骇然不已,纷纷后退,再不敢贸然冲上前去。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名少年如此凶悍,一人独抗他们十几名官差竟毫不落下风。
岚风嘴角浮现一丝狡黠笑意,说道:“怎么,不继续上了?”
官差互相看了看,咬牙怒喝一声,齐刷刷举刀扑向岚风。
岚风不慌不忙,身体如陀螺般转动起来,在众官差之中穿梭,将众官差的攻势化于无形。
须臾之间,官差们全部被他击伤或者撂倒。
岚风停止动作,环顾众人,朗声道:“怎么?你们家主子就派那么点人来抓我?!”
众官差捂着肚子、胳膊,哼唧个不停,却无一人敢吭声。
这时,又有一队官兵疾奔进来。
领头的官兵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看上去孔武有力。
“你们这些废物!”他冲官差们呵斥道。
院内的官差们都垂首不敢吭声。
魁梧汉子冷冷注视着岚风,说道:“你就是岚风?”
岚风冷冷一笑,不答反问:“你又是谁?”
“我乃顺天巡检司捕头张绣。”
岚风撇了撇嘴,似乎完全不放在眼里,说道:“张绣?没听说过。”
张绣闻言大怒,拔刀指向岚风说:“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张绣率先出手,直袭岚风脖颈。
岚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脚尖一点跃至空中,避过这一招,然后飞身落在张绣面前。
张绣见状惊诧莫名,连忙后撤两步,做好防御姿势。
他没有想到,岚风居然能轻松躲过自己致命的偷袭。
岚风站定脚步,戏谑笑道:“你就这点实力吗?”
张绣气得七窍生烟,握住官刀的手指捏得嘎吱响,恨声骂道:“狂妄!”
他猛然出刀,刀势凌厉,寒芒四溅。
岚风不由称赞道:“这招式还算不错!”
话音未落,岚风单手探出,用拇指和食指轻易捏住刀刃。
张绣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
这时岚风猛地收指一推。
哐啷!
张绣手中利刃应声断裂成两截,整条右臂也随之麻痹不已,整个人也随之踉跄倒退两步,才勉强站稳。
他不可置信地叫道:“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这些京城的官差,养尊处优惯了,一个个养的肥头大耳,跟猪一样笨重。”岚风嘲讽道,接着对着张绣勾勾手指,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张绣脸上青筋暴跳,愤怒吼道:“休要猖狂!”
说罢,他运足气力,一脚踩踏地板,借助反弹力冲上前,双手紧握拳头,使出浑身解数砸向岚风。
“呼!”拳风呼啸而来。
岚风不慌不忙,身体纹丝不动,待到张绣的铁拳距离他只有一寸之遥时,猛然伸手按住拳面,用力往上一提!
咔嚓……骨骼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伴随而来的是张绣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下在场的所有官差都吓傻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张绣托着右腕躺在地上,右手软趴趴地耷拉下来,疼痛让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他的显然被岚风掰折了,疼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众官差以为岚风要下杀手时,却见他摊开双手,微笑道:“好了!刚才只是教训一下你们这些而已。你们这帮家伙好歹也是京城护卫巡防的捕快,这样的身手可不行啊!还得要多加训练才行,不然连个江湖上的小混混都对付不了!”
说着,一屁股坐到屋前的台阶上。
官差们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
张绣缓了口气,忍着剧烈的疼痛,颤巍巍站起来,小心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岚风露出一副很欠扁的样子,嘿嘿笑道:“你们是官差,既然要抓人,那我当然得配合了。”
“你?!”
张绣疑惑地打量着他,一时不知道面前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岚风只是淡然地笑着伸出双手在面前,意思表明了束手就擒。
张绣立即对着手下们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拿下!”
一众官差这才醒悟过来,朝岚风扑了上去,将他压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