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其他人离开后,李齐贤冷哼一声,目光凌厉地盯住岚风,严声质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岚风却笑了笑,不答反问:“那相爷又为何知道我会到杨子翁家中?”
“哈哈哈...”
李齐贤突然朗声笑了起来,“臭小子,还是这副吊儿郎当的皮样。”
接着示意“坐吧!”
岚风也不客套,径直在李齐贤对面坐下。
李齐贤指尖轻敲茶几,平静地问道:“说吧,杨子翁是你劫出来的吧?!”
“嗯。”
岚风坦然点头应道。
“嗯,算你老实!”
李齐贤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接着问道:“那你是为何要跑去潞城救杨子翁?你应该知道,潞城总兵韩武可是我属下干将,你就这么贸然跑去潞城牢里把人劫走,事前也不禀报我一声,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岚风耸了耸肩膀,直接坦白道:“是胡家的人引我去潞城救人的。”
“哦?胡家?”
李齐贤放下茶杯,皱眉问道:“胡家为何要找上你?胡邝不是对你骗了他们家闺女而一直记恨在心吗?!”
岚风挠挠头,苦笑道:“呵呵~估计胡家老爷的脑袋被驴踢坏了吧!”
“呃...”
李齐贤一愣,旋即失笑摇头,这个家伙...
接着又道:“行啦,不跟你废话!你可知我为何下令韩武将杨子翁羁押在牢?”
“略有耳闻!”
李齐贤点头,缓缓说道:“胡家这么在意杨子翁,不用想肯定是柳世忠暗地里指使的。这个老狐狸,为了一己私欲,妄想独占朝廷朝廷高位,竟然怂恿朝廷命官假意与我交好,暗地里却对我图谋不轨。只是他们没想到,因我为官清廉磊落,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从来没有贪赃枉法、舞弊营私之举,杨子翁无法在我身边挖出有任何对他们有用的罪证,便想要伪造我贪腐罪证,企图诬陷于我。哼~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太小瞧我李齐贤了,以为我是傻子,能够任由他们牵着鼻子走?”
顿了顿,李齐贤又道:“所以,为了避免日后再生变故,我便先发制人,命韩武率先拿下杨子翁这颗棋子。本来,我预想着将杨子翁暂扣于潞城监牢,待我收集罪证,再将其押解进京请求圣裁!到时,借机将柳世忠的恶行公之于众,并上奏弹劾,彻底将这个朝廷毒瘤拔除!”
接着,李齐贤话锋一转,瞪向岚风,恶狠狠道:“没想到啊!却被你小子横插一道,半途将杨子翁劫走,扰乱了我的计划!”
岚风摸摸鼻梁,讪讪笑道:“相爷,那我只能说抱歉了,我也没想到胡家居然会这么卑鄙无耻,利用我的同情心和怜悯心,骗我说杨子翁冒犯了您而被韩武恶意关押在牢,并以重金诱惑我去潞城冒死营救杨子翁。唉,早知是相爷的安排,打死我都不会接受胡家诱惑,更不会跑去潞城自找麻烦!”
李齐贤脸色一黑,喝问道:“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韩武能够将杨子翁关进牢里,这后面的厉害关系,你不会不清楚!你如此聪明之人,定不会为了区区钱财而贸然去趟这浑水。”
岚风只是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李齐贤神情凝重地说道:“若我猜测没错的话,你这次劫狱,目的是为了羽皇宝藏吧?!”
“哦?!相爷也知道羽皇宝藏?”
岚风故作惊奇状,“我还以为这羽皇宝藏只是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没想到竟然也在朝堂上流传开了?!”
“少废话!”李齐贤没好气道:“是不是柏宏让你去寻找羽皇宝藏的?”
“相爷英明!”
“哼!一个外家人,竟然妄想私吞宝藏,未免有些贪得无厌了吧?!”
岚风笑嘻嘻地回道:“相爷应该比我更清楚,柏宏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李齐贤眼睛微眯,寒芒闪烁。
看着一言不发的李齐贤,岚风反问道:“那相爷又为何如此在意羽皇宝藏呢?”
李齐贤缓缓开口道:“羽皇宝藏,其实朝廷一直再找寻。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始终没找到它的准确位置。”
说到这,李齐贤长叹一口气,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感:“至长毛赤发军站乱以来,各地叛匪四处滋扰不歇,百姓苦不堪言,而境外北方罗刹国虎视眈眈,西域诸部蠢蠢欲动,朝野内忧外患不断,这样的局势已经持续三十多年,且每况愈下,朝堂之上已是焦头烂额。如今国库空虚,财政吃紧,朝廷的压力越来越大,百姓也愈加艰难。”
稍许,李齐贤沉吟了片刻,接着又说道:“虽然吾皇勤政爱民、励精图治,但奈何天灾不绝,人祸频发,圣上的英明神武也不足以扭转乾坤,只怕再过十数载,恐怕我大渝国祚就会衰败下去,沦为周边蛮夷欺凌的对象。我作为朝廷肱股,食君之禄,自当尽力为吾皇分忧解难!因此,我也希望找到羽皇宝藏。若能找到羽皇宝藏,充盈国库,或可扭转朝廷困局,振兴社稷!”
岚风听罢,满脸敬佩地拍马屁道忍不住赞叹道:“相爷真乃忠臣义士!胸怀博达、深谋远虑,果真非凡人所及啊!”
李齐贤淡然摆手:“好了,你就别给我灌迷魂汤了!你是个聪明人,我此番肺腑之言相比你能够体会!”
说完,李齐贤目光灼热地盯着岚风。
岚风嘴角轻扬,“那是自然!”
“好!”
李齐贤欣慰颔首道:“那该你说了,杨子翁现在在哪了?”
岚风抬眼望向天花板,懒洋洋地说:“不知道!”
“你...."
李齐贤眉宇间闪过一丝怒火,咬牙切齿道:“臭小子,别跟我玩儿这套!你要敢不说,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抓起来吊打三天三夜!”
“呵呵~”
岚风干笑两声,道:“我是真不知道!”
“人是你抓的,你怎么不知道?!”
李齐贤冷冷地看着岚风。
“这事儿怪我?”
岚风撇撇嘴,反驳道:“我在潞城设计营救杨子翁,调虎离山将韩武引开总兵府,同时派人从监牢中救出杨子翁并一路将其带回京城,还未到京城,胡家的人就把杨子翁给接走了,至于胡家的人把他带到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嗯?!”
李齐贤眉头紧皱,狐疑道:“竟然你把人劫走,已将事情办完,那你又为何还要跑去杨子翁家宅查探?”
岚风解释道:“杨子翁在监牢里跟我说他知道有关羽皇宝藏铜碗的另外线索,只要我将他救出去后,便将线索告诉我。但是,当我回到京城找他,他却没了音讯。我曾找过胡家,胡家的人却告知我,他们将杨子翁接回城里,本欲将其隐藏保护,却不料杨子翁私自离开,结果失了踪信。”
听罢,李齐贤眉头皱得更紧,“你确信胡家所说的话?”
“我不确定,我想亲自探明情况,所以才到杨子翁家中查探线索。”
李齐贤试探性地说道:“此事的幕后是柳世忠,你应该去找柳世忠!”
“我跟他不熟。再说,我刚踏进杨子翁的家,就被顺天巡检衙役给抓来审问,让我如何去找他!”
岚风赌气地回话。
“哈哈~看来是我打乱了你的计划,那咱们算是扯平了!”
李齐贤爽朗一笑,旋即正色道:“好了。我也算放心了。开始以为你与那柳世忠勾结,劫走杨子翁,坏了我的大事。这么看起来,你只不过被胡家人蛊惑了!”
顿了顿,继续说道:“劫走杨子翁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就到此为止吧!”
“好啊!”
岚风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那我可以走了吗?”
李齐贤点点头。
岚风急忙起身,向李齐贤做作了个揖,道了一句“谢相爷开恩!”便迫不及待地要往门外走。
李齐贤开口悠悠说道:“要不,你还是回来跟着我吧?!”
闻言,岚风身形猛僵,回过头来略微诧异地看着李齐贤,迟疑了一下,摇头笑道:“相爷,你知道的,我在江湖浪荡惯了,习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日子!”
“唉...”
李齐贤暗叹一声,“现在朝堂上的局面很复杂,我希望你能回来帮我。”
岚风歉然一笑,“谢相爷抬爱,不过,岚风真心不愿再趟官场的浑水了。再说,相爷您身边的高手如云,不差我一个。所以,您就别为难我了!”
“你......哎!”
李齐贤重重地叹息一声,不再说什么,随即挥挥手,示意岚风赶紧滚蛋。
“相爷保重!”
岚风咧嘴笑着拱了拱手,转身走去。
刚要踏出厅门,李齐贤却再度开口道:“杨子翁或许在柳世忠那里,你不妨去找找。”
岚风听闻,脚步一滞,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踏出厅门。
出了门,见顺天府尹张允正站在门前等候。
岚风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哟!大人还在这等着呢?!”
张允此时面色尴尬,不再敢像此前那般颐指气使,只是低头应和。
“李相可是允许让我回去咯!大人是否还要审问我呢?”岚风故意揶揄道。
张允尴尬地赔笑道:“不敢不敢,既然尚书大人发话了,还请岚少侠自便!”
“那我可真走咯?!”
岚风嘿嘿一笑,迈步径直向府衙外走去。
张允苦涩一笑,“岚少侠慢走!”
看着岚风离开,再瞥一眼花厅里,张允无奈地揉着眉心,暗忖道:“早知就这样轻易把人放走了,何必又让老夫招惹这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