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秘书赶到医院的时候，叶佳已经跟着班成杰离开。
站在医院大厅里，望着周围往来的人群，徐妍有些焦急，倒不是真的担心叶佳的安危，只是害怕自己没有完成叶丽敏安排给自己的任务，自己这个月怕不是又要扣奖金。
等电话打了三遍，那边终于接通的时候，她得到了班成杰已经在送叶佳回去的路上，心里莫名为叶佳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叶佳这姑娘的性子还是如此，不服从安排的性格真是从那场车祸醒来后，就没有改变过一天。
“真是的，也不知道叶总又要怎么生气……”
只是这次估计是叶丽敏正忙着收拾公司里的事情，分给叶佳本就不多的关心再次大打折扣，听到徐妍说没接到人的时候语气刚凌厉起来，下一秒听见徐妍说叶佳是被她们学校的老师已经送回去了，语气立刻安稳下来。
只淡淡说了句：
“噢，我知道了，你回来公司吧，不用管她了。”
挂了电话，徐妍也忍不住叹息，对于叶佳现在的遭遇她不可能说没有半分同情和怜悯。
可是她终究是个外人，在叶丽敏的手下也只是员工的一份子，她不可能在明知道自己老板意图的情况下对叶佳以示友好，只能在很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着叶佳很多背地里反抗叶丽敏的小动作。
很快徐妍便踩着高跟鞋离开，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医院大厅的另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人一直在注视着她的身影。
那是一个瘦小的高中女生，理着齐耳短发，厚重的眼镜片下是一双明亮沉稳的圆眼，本应该是干净利落的装扮，此刻呈现出来的却截然不同。
厚重的黑框眼镜其中一片碎裂，透明镜片上是斑驳的裂纹，一根眼镜腿也不符合原本的设计微微歪斜着，艰难得别在她的耳朵上，齐耳短发的一半也被水打湿，一绺绺凝结在一起，额前的刘海无精打采地贴在她的额头上，显得额角上那鲜红的伤口更加狰狞明显。
鲜血还在渗出，渐渐凝聚成一小股往下滑，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满不在意地抬手将滑至眼皮的温热鲜红用手指抹去。
身上能够彰显她身份的校服也有一半都被水打湿，长裤潮湿地贴在腿上，隐隐勾勒出纤细的小腿线条，只是这样狼狈的模样，很少有人会在去关注她的外貌身材，光是这样的一身狼狈，就够让人侧目和远离。
而她身上的校服，拥有着和叶佳同样的实验一中校徽。
看着一身黑色正装的徐妍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女生才坐直了身体，捏着手里有些变形的就诊单，在不远处电子显示屏的多次出声提醒下，起立转身离开，进入了走廊前方尽头处的急诊外伤诊室。
“叶佳。”
这个名字曾在她的心里刻画了无数次。
只是现在却没人认识她，连叶佳也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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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彦和黎晖众人道别完，回到自家小摊位前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这个时间点，正是烧烤夜宵热闹的时候。
黎晖一群人本来说陪着他一起回来，免得他给老太太解释自己身上的伤时没有人证，乔彦却摆手拒绝，就是他们在，老太太才会觉得事情是不是很严重，要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反而好说很多。
乔彦站在十米外的地方，看着他家的老太太精神头十足，手脚麻利地准备着摊位前的每一位顾客的烧烤，他心里除了愧疚，就是难言的心酸。
要不是要支付自己上学的费用，他的奶奶也不用这么累，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这么晚在外赚钱养家。
摸了摸身上的口袋，那里面还有先前自己翘课在外面兼职赚来的一千块钱，只是火场里走了一遭，掉了几张，剩下的又被水打湿。
医院跑了一趟回来，钞票倒是干了，但是现在拿出来，看着皱巴巴的红色钞票，乔彦还是忍不住叹气。
攥紧了手里的钱，他慢慢靠近自家的小摊位。
隔壁摊位上卖烤鱿鱼的赵大叔是最先注意到乔彦的，猛地一抬头看见乔彦身上的绷带，一向快言快语的赵大叔直接吆喝出声：
“我的天，小彦你这是怎么搞得，胳膊怎么伤成这样了？”
正在自家摊位前等待烧烤的食客们自然是没有错过这一嗓子，纷纷扭头看过来，看到他身上产的如此严密的绷带后，都忍不住抽气，有些胆子小点的女生更是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尽管乔彦身上还穿着实验一中的校裤，大家都能依稀辨认出这应该是个十几岁的高中生，但是他身上的伤和露在外肩头大臂上的肌肉，也难以让人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只知道念书的高中生来看。
对于赵叔的这一嗓子，乔彦算不上意外，但却也觉得无奈。
“我这都小伤赵叔，”他轻轻摆手笑了下，偏头道，“您嗓门这么大，小心吓到过路的小朋友，到时候郭姨又要说你了。”
“害，你这孩子，我还不是担心你。”
“知道，谢谢叔。”
“好好跟你奶奶说啊，别让老人家太担心你，有需要就来隔壁，多晚叔都给你开门！”
乔彦再次笑着点头道了谢，一转头，就看见自家老太太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眼眶中的焦急担忧即将化作泪水滚落。
见状乔彦赶忙上前，见奶奶又有一只耳朵没带助听器，便急忙用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也大声说着没事，甚至还在老人家面前转了个圈，跳了跳，示意自己其他地方都没问题，顺道伸手想要接过她手中的烤串签子，却被老人家躲过。
老太太指着一旁烧烤车后面的一个小木头凳子，上面还绑着自己手做的软垫，示意让他坐下。
乔彦刚摇头想要伸手帮忙，屁股上就挨了一脚，捂着屁股跳起来的时候他转头，果不其然看见一脸严肃的奶奶。
“好好好，我坐下还不行吗，您别生气。”他点点头赶紧坐下。
那一小叠钱却被他偷偷塞进了奶奶用来装钱的小铁盒里。
现在人大多数用手机支付，纸币越来越少，那个小铁盒里的钱并不多，乔彦的那笔钱一放进去，其实是很明显的，但他没多想，反正赚来的钱就是要给奶奶的。
屁股下的软垫是奶奶亲手做的，触感很好，只是看着旁边蔬菜箱前另一个光秃秃的老旧塑料凳子，乔彦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的奶奶总是这样，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什么最好的都要给他，自己却总是凑活。
少年默默握拳，他说过一定要让奶奶过上好日子的，怎么就这么难呢。
来不及多想，乔彦背过身拿打开蔬菜箱，开始用那只完好的手择菜。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和叶佳的命运已经在今天之后悄悄捆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