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见状惶恐,连忙也是双手去接,毕竟人家都是双手向他这么一个下人递送了,他不得不收。
好在庆珂没有什么反应,轻轻“嗯”了一声,放下了帘子。
陈凤纤懂事行礼退了几步,让出路来,只是看向马车的目光中依旧带着浓郁的崇拜。
其实也正常,年纪轻轻,外貌出众的权臣谁不崇拜?
马车走出老远一截马夫才想起手里还拿着陈凤纤送的袖子茶,他恭敬递了进去,却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没有温度的声音:“你留着喝吧。”
马夫一愣,不知所措的收回了手,看着铁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好。
目送庆珂离开,陈凤纤往陈府走去。
她要去看看考了第十六名的表妹,是不是开心坏了。
陈凤纤嘴角扯起,眼中的嘲讽不加掩饰。
“哟,堂姐给帝师大人送了什么好东西啊?”小姑娘清脆的声音传入她眼中,陈凤纤一愣,转身对上一对似笑非笑黑黝黝的凤眼。
“自然是一些茶叶什么的,小姐是看帝师大人嗓子不舒服,肯定不像你送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毕竟我家小姐又不需要走后门!”旁边陈凤纤的丫鬟,一脸讥讽替自家小姐出头,尤其把最后‘走后门’这三个字咬地极为重。
陈知许眼睛一亮,朝陈风纤摊开手心,笑嘻嘻道:“正好我最近也嗓子疼,表姐也送些我茶叶呗!”
“我只做了一点,都送给帝师大人了”陈凤纤柔柔地走过来,亲昵得拉出她的手“太傅大人那么宠你,袖子茶而已,你肯定是喝不惯那些粗糙的东西的。”
小姑娘咬着手指头认真地想了一会,昂起小脸,极为严肃的看着她:“堂姐说的没错,我确实喝不惯这种便宜的茶叶,但帝师大人也是尊贵的人,估计也喝不惯表姐送的茶叶,怪不得我见他赐给了马夫了呢。”
陈凤纤的自信被打碎,她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捏着手帕的手指关节发白:“兴许是堂妹看错了,帝师大人对我的态度还挺好的,就算喝不习惯也没当众佛我的面子,光这点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毕竟庆珂的才华在帝京比较出名,但他的暴戾更为皆知。
尤其对陈知许是有史以来的冷漠。
她这么想着,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仿佛无形中赢了一场。
可小姑娘的下句话,就又让她不痛快了,差点气得陈风纤头顶冒烟。
“堂姐真容易满足,不佛你面子就开心了”陈知许白嫩清媚的脸蛋纯质“那我就帮表姐一把吧。”
陈凤纤眉心突突跳:“帮我什么?”
“堂姐想让帝师哥哥嗓子快点好,如果单喝柚子茶是可以治疗嗓子,但效果颇慢,爹爹手头有一批圣上赏赐来的天雪山茶,对于嗓疼有奇效。”
陈凤纤顿时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不放开,亲同孪生姐妹:“那就谢谢堂妹了,这么金贵的茶叶就给我一两就可以了,我明天就送到帝师府上去。”
小花撇嘴,还真够不要脸的,给你一两?
这一两就够你家住的那个大院子的钱了,何况圣上只赏赐了一两。
小姑娘睁大眸子露出几分惊讶,随后把手抽了出来:“堂姐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我嗓子疼,正好回去试试那个天雪山茶,如果管用,我就告诉堂姐,堂姐也去买点送给帝师哥哥。”
她的声音又纯又甜,完全是个不明世间险恶的大小姐,好像真的不知道天雪山茶这种东西不是普通人能消费起的。
陈凤纤的脸瞬间涨了猪肝色,对面的小姑娘坦坦荡荡站在那里,自信单纯。
难以言喻的自卑在心头弥漫,陈凤纤的指尖陷入了掌心皮肉中,心底生出一股浓郁的怨恨和嫉妒。
凭什么都是陈家的人,她一个什么都不会草包可以那般优越,而自己从小刻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连进祖谱都难如登天!
陈知许腰间又重新挂上了纯金打造的铃铛,不明深意的看了陈凤纤一眼,提着裙摆迈过陈府门槛,消失在陈凤纤的视线里。
丫鬟见她脸色不好,恨恨的为陈凤纤抱打不平:“小姐你莫要生气,等你们一同进了雅潇学院,看她那个草包德行还怎么嘚瑟!”
陈凤纤盯住那座书香宝气的府邸,挂在最上面那块匾额金光闪闪,她的指尖越陷越深,血珠子顺着掌纹掉在地上融入泥土:“她不仅仅再也不能嘚瑟,甚至还要死!”
丫鬟没听清:“小姐你说什么?”
“没事,回去找爹爹,让他向陈太傅要些天雪山茶过来……”
陈知许不给自己,那她就让爹爹出面!
可是正是因为她那好赌没长进的爹,才让她失去了进陈家族谱的机会!
小花觉得背后发凉,像是被一条野狗盯上,她回头看了一眼,只瞧见陈凤纤站在原地对自己笑,阴森森的。
小花打了个冷颤:“奴婢怎么记得天雪山茶是壮阳的?”
小姑娘蹦蹦跶跶,金铃铛摇摇晃晃一路上犹如好听的百灵鸟,陈知许踮起脚尖摘下一朵梨花,她回眸,眉梢间的冷意滋生:“ 她想看我出丑,我偏不要她如意,想要讨好庆珂门都没有!”
她陈知许拍不了的马屁,陈凤纤更不行!
第二日,刚下早朝。
陈太傅就去了雅潇学院,调查了一下陈知许为什么能成为第十六的原因,考官招架不住他,老老实实告诉了他其中的缘由。
陈太傅听完,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帝师怎么会管小女的事情?”
考官也是一脸纳闷:“不知道,但第十六是特例,学生是不可不去,或者中途退学,这点陈大人想必也清楚。”
陈太傅凝眉什么都没说,坐上步撵去了帝师府。
香烟袅袅,酒香四溢。
庆珂单手撑颐,持着白玉杯的手,修长白暂,线条分明:“本官见太傅大人千金才华出众,乃是千年难遇的伯乐,只是习惯妄自菲薄自甘堕落,这样的才女,怎能不好好提拔?”
陈老头皮笑肉不笑:“帝师大人也生在张游县对吧?”
“是又如何?”少年不紧不慢的,看不请眸底的表情。
陈老头捻着胡子的手骨节发白:“她现在是陈知许,不是陈知知!”
“所以呢?”庆珂抬眼看他,碎发掉下来遮住他的眉眼,却遮不住眼里的锋锐“你就把她圈养在金丝笼中,让她背上一世草包纨绔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