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说的轻巧,老夫身为朝廷官员,家中的子女很难逃脱皇室赐婚,当草包不过是脸面问题,若是卷入权势,老夫也没有把握护她一辈子!”陈老头大手拍在桌子上,震地嗡嗡响。
“我有”
话落,陈太傅眉头下意识皱起,转头向少年看去:“如果老夫没有猜错,你就是当年与知许走散的哥哥吧?”
庆珂没有说话,长睫微垂。
陈太傅又道:“老夫论年纪,论阅历,都比你高出一大截,不如老夫负责护知许前半辈子无忧,你为她后辈子寻个好人家?”
过了良久。
庆珂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身暗红色的官袍衬得他玉面薄红,眸色平静:“长兄如父,我自当负责,但目前她绝对不能继续堕落下去,我希望她成才,她娘也希望,她自己也想,至于后辈子的事情……她还小,不急。”
陈太傅还想反驳,却被庆珂一句话噎住:“太傅你也希望她成才,只是你不敢。不如交给我。”
陈太傅抿了抿唇,他从小养知许长大,小姑娘的心思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她表面无心无肺,可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发光的时候,怎么会心甘情愿成为一无是处的草包?
水蓝色的帐幔,金色铜勾上挂着一只生了锈的小铃铛,色泽发旧,看起来已经是放了多年。
小姑娘趴在被窝里,两只幼白的小手撑着腮帮子,看着一本泛黄的书籍津津有味,连陈太傅进来她也没发觉。
直到陈太傅在软塌旁坐下,陈知许才回过神,笑盈盈地抱住他胳膊:“爹爹怎么来啦?”
“今天翰林院的事情比较少”他顿了顿又道“过几天,雅潇学院入学的时候你也一并去吧。”
陈知许顿了顿,凤眼笑眯眯如月牙:“你还嫌丢的脸不够多吗?”
陈太傅长叹了口气:“爹爹是不想让你去,但这第十六名已成定局。”
今早,庆珂就把榜单交给了圣上。
这下,真的再无退路。
三天后,雅潇学院门口铺上了十尺红毯,迎接这批新入学的学生。
陈知许挤在人群中,瞧着走在红毯上的学生,目光落在陈凤纤身上,她笑颜如花,一身白衣柳若扶风般惹人喜爱。
虽然为外室女,但混的可比陈知许好多了,陈凤纤捏着帕子捂嘴娇笑不知道与旁边的锦衣公子哥在说些什么,只是感觉两个人很熟悉。
陈凤纤和锦衣公子说了几句话,转头又娴熟的拉住京城首富之女的手,热情的聊着天,仿佛二人认识了很久。
但以陈凤纤外室女的身份,通常来说是接触不到这些人的,很大的可能性也是第一次见面。
这种过度粘稠的亲密感,是陈知许最接受不了的地方。
或者说,陈知许觉得太假了。
她又看了一会儿,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天气突然阴沉下来,五月天竟然飘起来了绒毛大雪。
围观的群众穿的少,有一些受不来寒冬,提早退场。
藏在人群中的陈知许突然暴露了不少,小姑娘往后缩了缩身子,这才勉强遮住自己。
“帝师大人到———”
一声高亢威严的声音将气氛拉到了高潮点,十五名学生同时转身向少年行礼。
“拜见帝师大人。”
“起来吧。”
少年拢了拢衣襟口,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气温骤然变得更低。
张先生数了数眼前的学生,眉头一皱:“怎么才十五个人?谁没来?”
众学生这才一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然没察觉出来到底缺了谁。
只有陈凤纤昂首挺胸,扶了扶发簪,眼中的幸灾乐祸即将快要遮不住,像只得意的花孔雀:“回帝师大人的话,是我的堂妹陈知许没来。”
“嘶……”
其他学生倒吸了口冷气,陈知许这个草包也太大胆了吧!
藏在人群中的陈知许下意识垂下小脑袋,想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心里不停默念: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最好无视我!
这样她就能回去睡大觉了!
上学什么的最麻烦了!
“出来。”
陈知许心里咯噔一声,小脑袋垂到了胸脯前。
这厮肯定在诈自己,他刚陈里面出来怎么会看到自己。
“不要让本官说第二遍。”
人群中某一肉团瑟瑟发抖,心中继续祈祷。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陈知许耳朵尖尖动了动,只见前一秒还挤在周围的人群突然快速散开,一双锦靴,踏着雪花,出现在她视线内。
来者要比陈知许高出一头,暗红色的官袍,身下的袍摆绣着云纹,象征着滔天权贵。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还要藏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