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做平时小伤，他调自身的气，能够将伤口在瞬间就愈合起来。
但，这是心尖上的伤口。
谁都一样，心是最脆弱之地，他只能先止血，剩下的，日后在慢慢调理。
下人帮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血迹，在他临走的时候，又给他的衣服上熏了百果香。
那香气扑鼻，叫人闻见，就只对这个香流连忘返。
但是步柯亭是谁，好歹也是魔界的魔尊，当楼不夜拿着提盒走进门的时候，虽扑面而来的是那个香薰的气味，但楼不夜走近后，他在空气里，若隐若现的察觉到了还有一丝甜腻的气息。
那是血的甜腻。
作为魔尊，他很清楚。
“喝药。”楼不夜说：“以后你离那个小子远一些，你的身子再这么虚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你若是敢动他。”步柯亭立马望向他：“大不了玉石俱焚。”
两个顶尖人物，相视起来，四周的东西都开始蠢蠢欲动，那是两人气场碰撞的结果，再望一会儿，估计月牙桌案上的东西都能被摇晃下来。
最后还是躺在塌上的步柯亭收回了目光，淡淡一笑，却未说什么。
楼不夜深吸了一口气，才言：“你累了，多休息，先来把药喝了。”
步柯亭身形未动，撩起眼眸问：“你是不是在里面加了东西？”
楼不夜坦然的嗯了一声：“不管加没加，你今日必须喝，刚才若不是我搀扶着你，你就在月九华那小子的面前倒下去了，是我说了许多次你不听，你让我如何？！”
最后一句，他语声急骤增高：“你的法力本就微弱，多靠近他一些，你想你的法力变成无吗！”
步柯亭无奈的叹息，月九华是他的弟弟，他对他只有如同弟弟一般的疼爱，也不知道为什么，楼不夜总跟月九华过不去。
虽然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身子，可，不仅仅只是如此，更多还是因为他视月九华如情敌，但他和月九华，始终来源一体，血浓于水的感情在里面啊。
这是能说远离，就远离的吗？
“我不喝。”步柯亭说：“你还是赶紧去处理你的伤口吧，你要是死了，我就跑了。”更多的，他还是不想再欠楼不夜什么，不然他真就还不起了。
楼不夜闻言笑了：“你放心，我若要死了，绝对把你带走。”说罢，他转身从提盒里，将那碗暗红色的药，端到了他的面前：“喝下去，我不想每天看你病恹恹的样子。”
步柯亭撇开头，坚决不喝。
“柯亭。”楼不夜一字一句，声音干脆的像落地的珠子，响亮又清脆：“不要让我一直重复，这药你今天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步柯亭莫名有些烦了，从塌上坐了起来，直勾勾的望着他：“你怎就听不懂，我不愿意喝，不是不想喝，是我不想再欠你什么，所以才不喝。”
楼不夜黑了眸子，怒气也越来越盛，他看着态度坚决的步柯亭，硬生生的憋住了想要发火的冲动，伸出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想要直接把药给他灌进去。
步柯亭没有防备，被他灌了两口，下意识推开了药碗。
碗应声落地，里面的药撒了一地，霎时间屋子内散满了血腥和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楼不夜只加了一滴，加多了怕步柯亭的身子承受不住。
可，这味道也能知，他的血，即便一滴，也有多大的功效。
就这么生生的浪费了一碗药。
楼不夜咬紧牙关，卷着浓浓的怒气，连着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步柯亭，你很好，这是你自己找的，就不要怪我。”
末了，他突然拉起步柯亭，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步柯亭惊了一下，睁大眼睛，想要挣脱楼不夜扯住自己腕的手，力气却抵不过他。
“你放开我楼不夜，你想要干什么。”
楼不夜把他扔在床中央，顺手将帘帐放了下来，倾身压了下去，在他头顶勾唇笑了，笑意里却带了几分阴森：“你说我要干什么，步柯亭，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我，你不就是仗着我宠你，但是你记着，我能给你现在的一切荣华，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步柯亭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现在你的身子这么虚弱，我要是要你一无所有，你会很难过。无用的人，只能沦为小倌，男宠，供魔界最底层的人玩弄，你不要心存侥幸，现在月九华身边有溟宸，谁能容忍你存在，况且你的身子，根本靠近不了他多久。”楼不夜挑着眉，虽隐隐约约带着怒气，却也被他掌控住了：“你若真想试试，你就尽管忤逆我。”
他说的，七分是气话，三分有些胡言乱语。
因为当真被他气得不轻，他为了步柯亭，连自己的心头血都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却被他打翻在地。
那种感觉，就好像捧了自己的心在他面前，却毫不犹豫的被他抛在地上。
是一种侮辱，也能让人疼得无法呼吸。
楼不夜是魔帝，他不愿在步柯亭面前表现出脆弱的的一面。
所以只能折磨步柯亭。
但是当他看向步柯亭，才发现步柯亭的神情微怔，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话若有所思，此刻显得十分呆滞。
他以为是自己的话说重了，步柯亭听了心里难受。
其实只有一半，步柯亭确实是没有想过，现在自己的情况那么糟糕，万一哪一天，楼不夜真的厌烦了，剥夺了现在的一切，他还有什么余力，能够站在他人面前。
以前的步柯亭，巴不得如此。
但现在呢？
果然是换一段时间换一段心境。
怎就突然如此怕。
步柯亭沉默着，此刻内心交杂，所以不愿开口。
楼不夜思索着该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他说：“随便你，九华是不会看到我成为那样子的。”
言下之意，月九华不会让他沦为狼狈不堪。
正好挑起了楼不夜刚熄灭下去的火。
楼不夜下一刻就掐住了步柯亭，嘴里念道：“步柯亭，这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