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华下了茶楼之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让他去调查命格星盘紊乱一事他绝不有怨言,然而让他陪着九霄神殿的“头号大纨绔”吃喝玩乐,他可不干。
月九华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却从怀中随手掏出了一个半面面具带在了面上,毕竟他的盛世美颜太过扎眼了。
他现在穿着与人间的富贵公子无异,就连面具,都没再敢戴之前从溟宸那顺手拿的那个。
“嗨,请问,”月九华随手拉住了一位路过的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这京城中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在哪?”
小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衣着华丽、气质不凡,不像是坏人,却仍然犹豫着不开口。月九华了然,伸手便拿出了一两银子放到了他的手中。才道:“从这儿往西走,会路过一棵百年老柳树,然后再往左拐,您就到了护城河一带了。”
月九华挑眉,“护城河?那可有什么稀奇?”
小贩豪爽的笑了笑,“一看您就是外来人,这护城河一带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每天都发生,而且京中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都是从那流出来的。作奸犯科的事情到没有听说,不过那地方可真的称得上是三不管地带,您去的话可要小心点,像您这样外乡人,很有可能就被买了或者被骗 ,搞不好连小命都保不齐。”
月九华看着小贩煞有其事的样子,笑了笑,心想他一个九霄神殿的上仙,难道还会蠢到被区区凡人给拐卖了吗,说出去准能让九霄神殿那群迂腐的老家伙活活笑死。
“那你平常到那里去卖冰糖葫芦吗?”
月九华说着,便看了一眼小贩手中的棍子上插满了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极其诱人,便伸手拿了一根,贝齿轻启咬了一个,唇齿间顿时充满着酸甜可人的气息,好吃到让月九华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吞进去了。
刚刚月九华给小贩的那一两银子,够他买一个月的冰糖葫芦了,因此小贩也不恼,反而又拿下了五六根硕大晶莹、红彤彤的冰糖葫芦递给月九华,面上却有些惊恐,连忙摇头道:“那个地方我们普通人可从来不去,去了,兴许便回不来了!”
月九华将口中的山楂眼下,才诧异的开口:“这么恐怖?”
小贩真诚的点了点头,月九华笑了笑,接过小贩递过来的冰糖葫芦,笑道:“谢了,兄弟。”
他说完,便顺着小贩指的方向往西走去了。小贩在他的身后高声喊道:“那里那么危险,你还去,不要命了吗?”
月九华头也不回的笑言:“若是不危险,本大爷还不去呢。”
小贩心中暗道这人好生奇怪,不过他人这么好,出手如此阔绰,万一回不来怎么办?想到这儿,小贩焦急的抬首想要追上方才那人,然而目光所及的地方,却早就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月九华走到小贩口中所说的百年老柳树的时候,正好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都给吃完,他将签子随手处理了,却围着这颗百年老柳树啧啧称奇。心想皇城这种地界往往龙气贵重,寻常的邪祟可不敢在此造次,然而面前的这可柳树却充满了妖气,倒不是因为它修为足即将化形,而明显是沾染上了其他妖物的妖气。
这且这妖物的数量,明显还不少。
月九华往左边望去,是一条小巷子。明明是大白天,下午的阳光正明媚,巷子里却暗的出奇,连小巷子的尽头都隐在了一片黑暗之中。月九华甚至能隐隐的感觉到一股寒风从小巷的尽头吹来,可惜对他并没有起到什么威慑作用。
他走到小巷的入口处,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法力的波动,月九华伸出手,在半空中一摸,成功激出了笼罩在小巷入口处的一个结界。
“有意思,”月九华嘴角含笑,啧啧称奇,“我当时什么妖邪之地,原来是个界中界。”
所谓界中界,便是一个空间中又包含了一个小空间。就拿月九华眼前的这一个来说,他的大结界是人间的这个现实的时空,但并不是全部,仅仅指方才月九华看到的那个小巷子而已。至于小结界,便是被巷子掩盖下的那个光怪陆离充满了妖邪之气的世界。
虽然这个小结界并没有惊动了笼罩在皇城上方的龙气,但是能在龙气的眼皮子底下开一个小结界,月九华就不得不佩服这个人了,哦,或许是这个大妖邪。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好奇探究的笑意,却并没有将此种的危险放在心上,而过分的相信起了自己刚刚晋封的九霄神殿上仙的仙位。
月九华伸手在自己的面具上摸了一把,隐去自己的仙气法力,只保留了手中因尘扇的法力。毕竟刚刚那个买糖葫芦的小贩已经说过了,寻常人根本就进不去,若是他身上没有什么护体的神通法宝,进去之后怕会立即沦为妖邪的盘中餐。
他做完这一切,抬脚便迈入了结界,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所看到的那个小巷子只不过是个障眼法,他穿过结界后并不会路过小巷,而是到了小贩口中所说的‘护城河’。
月九华此时正在一处滔滔大河的河边,但是周围昏暗,只勉强能够识物,而且也没有什么人,与方才结界之外的朗朗乾坤、白日青天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界人世,一界幽冥。
长河中远远的传来了一阵声音,是木浆划破流水而产生的声音。月九华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幽黑的长河之上,出现了一点绿光,渐行渐近,却不过几个喘息间便到了月九华的身旁。月九华这才注意到,他所站的地方正是一个渡口,而方才的那点绿光,是小船上的一盏纸糊的灯笼,随着风四处摇摆,却怎么也熄不灭。
船上还有一个划船的船夫,是一个身材矮小、瘦骨嶙峋的老头,低垂着头颅,月九华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却能明显的察觉到他的身上并没有活物的气息,却又没有死人的死气。
“客从哪来?”老船夫沙哑着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