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鹰嘴崖的第三天,车队一路艰难前行,终于抵达了雪魂山外围的“风裂谷”。
这里是进入雪山腹地的最后一道关卡,地势险峻,气候恶劣。
谷口立着一块歪斜的石碑,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显得沧桑而古老。
碑上的“风裂谷”三个字,早已被风雪侵蚀得模糊不清,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的险恶与神秘。
闫屿安勒住马缰,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沫,感受着那刺骨的寒冷。
从清晨开始,雪就越下越大,起初还是零星的雪粒,如柳絮般轻盈地飘落。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雪势愈发猛烈,此刻已变成鹅毛大雪,密密麻麻地砸在他的毡帽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世子爷,这雪怕是停不了了。”
车夫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着,他紧紧地裹着棉袄,试图抵御那严寒的侵袭。
“前面的路根本看不清,再往前走,恐怕会迷路啊。”
闫屿安皱起眉头,凝视着前方那白茫茫的一片。
风裂谷的道路崎岖难行,加上这漫天的大雪,确实让人难以辨别方向。
就在这时,刀疤脸从后面的马车上探出头来,他的眉头也紧紧地锁着,一脸忧虑地说道:“这风裂谷最是邪门,一到冬天就刮‘穿堂风’,那风刮起来跟刀子似的,能把人的脸都割破。而且雪下大了还容易堵谷口,到时候咱们可就被困在里面了。要不,咱们先找个山洞避避吧?”
闫瑾脩抬头望了望天空,铅灰色的云层低得仿佛要压到头顶,寒风像野兽般在谷中咆哮,卷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旋风。
他沉声道:“不能停。京城的共生蛊还在蔓延,多耽误一天,就多一分危险。让大家把围巾系紧,跟着前面的马车印记走,务必在天黑前穿过谷口。”
众人不敢耽搁,纷纷拉紧缰绳,继续前行。
可风雪越来越猛,能见度不足三尺,前面马车的轮廓很快就变得模糊。
水淼淼缩在马车里,裹着厚厚的狐裘,仍觉得寒气从车缝里钻进来,冻得手指发僵。
她掀开窗帘一角,看到闫屿安骑在马上,后背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却依旧挺直如松,稳稳地走在队伍最前面。
“屿安,要不你进马车来避避雪吧?”水淼淼大声喊道。
闫屿安回头笑了笑,摆了摆手:“我没事,你关好车窗,别冻着。”
他的声音刚落,一阵狂风突然袭来,将马车上的毡布掀起一角,积雪灌了进去,落在水淼淼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就在这时,队伍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不好!有人掉下去了!”
这声惊呼如同惊雷一般,在寂静的雪地上炸响,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闫屿安心中一紧,立刻勒住马,迅速转身望去。
只见一名暗卫的马不知为何受了惊,嘶鸣着狂奔起来,最终失足跌进了路边的雪窟窿里。
暗卫的身体被埋在雪中,只露出一只手,在冰冷的雪地里拼命挣扎着,仿佛在与死神做最后的抗争。
“快救人!”
闫屿安毫不犹豫地翻身下马,心急如焚地踩着厚厚的积雪冲过去。
然而,雪实在太深了,他没走几步,双腿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拖住,深深陷进了齐腰深的雪堆里,任凭他如何用力,也无法动弹分毫。
刀疤脸和几个难民见状,连忙赶过来帮忙。
他们扔出绳索,准确地套住了那名暗卫的手臂。
众人齐心协力,拼命地拉扯着绳索,终于将暗卫从雪窟窿里艰难地拉了出来。
暗卫浑身湿透,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仿佛被一层冰水包裹。
他的嘴唇冻得发紫,毫无血色,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一被拉上来,他便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把他抬进马车,用棉被裹紧,再灌点热酒。”闫屿安一脸凝重地吩咐道。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暗卫,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
看着暗卫那虚弱的样子,他的心里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这还没进入雪山腹地,就已经出现了如此惊险的状况,接下来的路,恐怕会充满更多的艰难险阻。
好不容易将暗卫们都妥善地安置好,队伍正准备继续前行,突然间,一阵沉闷的轰鸣声从谷口处传来。
这声音既像是远处传来的惊雷,又仿佛是山体崩裂时发出的巨响,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刀疤脸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将耳朵紧紧地贴在雪地上,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更清晰地捕捉那声音的来源。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然后猛地跳起身来,惊恐地喊道:“不好!是雪崩!快跑啊!”
“雪崩?”
众人听到这个词,脸色也都骤然一变,纷纷转头朝着谷口的方向望去。
只见谷口上方的雪山顶端,无数的积雪像是被惊扰的野马一般,奔腾着、咆哮着倾泻而下。
这些积雪如同一股白色的巨浪,气势磅礴,所过之处,树木被连根拔起,岩石被瞬间碾碎成粉末,其威力之大,简直是毁天灭地,无人能够抵挡。
“快躲到那块大岩石后面!”闫瑾脩大喊着,指向路边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那是谷中唯一能勉强遮挡的障碍物。
众人纷纷策马冲向岩石,可雪崩的速度太快了,不过几息时间,就已经冲到了队伍身后。
一名侍卫跑得慢了些,被积雪瞬间吞没,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消失在白色的巨浪中。
水淼淼坐在马车上,看着越来越近的雪崩,吓得浑身发抖。
闫屿安一把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拉着她向岩石跑去。
就在他们刚躲到岩石后面时,雪崩的巨浪轰然撞上岩石,巨大的冲击力将众人掀倒在地。
积雪从岩石上方倾泻而下,将岩石半掩起来。
闫屿安紧紧抱着水淼淼,用身体护着她,任凭积雪砸在自己的背上。
耳边全是积雪流动的轰鸣声,还有同伴的惨叫声、马匹的嘶鸣声,混合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