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走进冰窟,身后的石门缓缓关闭,将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都隔绝在外。
冰窟里比三个月前更冷,冰壁上的生魂影子已经淡了许多,显然是南宫凌羽的军队守住了外围,切断了生魂的来源。
越往深处走,震动越明显,脚下的冰层开始微微发烫,这是骨蛊之母的戾气在冲撞的迹象。
南宫凌玉按照墨殇传来的地图,在冰渊底部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噬魂眼——那是一个直径丈余的黑洞,里面不断涌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曹明远的脸在扭曲、嘶吼。
“南宫凌玉……你果然来了……”
黑洞中传来曹明远的声音,带着怨毒和兴奋:“你以为冰魄铁能困住我?这里是我的主场!”
黑色雾气突然化作无数利爪,抓向南宫凌玉。
她立刻祭出匕首,冰魄心的碎片发出蓝光,将利爪挡在三尺之外。
但雾气越来越浓,她的灵力开始流失,防护服上的冰魄丝也渐渐失去光泽。
“白鸾没能困住你,不代表我不行。”
南宫凌玉掏出归雁号图纸,按照上面的阵图,将带来的冰魄铁一块块嵌入冰渊周围的凹槽中:“归雁号的初心是和平,今天,就让它彻底终结这场杀戮。”
冰魄铁与凹槽接触的瞬间,发出嗡鸣,蓝光顺着凹槽蔓延,很快连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将噬魂眼牢牢围在中央。
曹明远的嘶吼变得凄厉:“不!我的骨蛊之母!”
黑洞中的雾气开始被阵法吸收,那些扭曲的生魂影子在蓝光中渐渐变得平静,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
南宫凌玉看着阵法中央的噬魂眼一点点缩小,心中却没有胜利的喜悦——她仿佛看到白鸾化作的光茧,看到父亲在断云关的最后一剑,看到王叔航海日志上的血迹。
噬魂眼在冰魄铁阵的蓝光中缩成一点,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冰渊深处。
曹明远的嘶吼彻底湮灭,冰窟里只剩下冰层碎裂的轻响,仿佛连空气都在为这场终结松一口气。
南宫凌玉扶着冰壁喘息,灵力流失让她眼前发黑。
她看着阵法上流转的蓝光,正想转身通知外面的闫瑾脩,脚下的冰层突然剧烈震颤——那不是结束的余波,而是更恐怖的爆发前兆!
“哈哈哈……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曹明远的声音竟从冰魄铁阵的缝隙中渗出来,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
黑色雾气突然从阵法边缘喷涌而出,不再是零散的利爪,而是凝聚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冰渊底部罩住!
“骨蛊之母……本就是以吞噬宿主为生!”
黑雾中,曹明远的脸扭曲得不成人形:“我留着最后一丝神智,就是为了等你亲手布下阵法——冰魄铁能困它,也能……引爆它!”
南宫凌玉脸色骤变,她终于明白那股不对劲的预感来自何处——曹明远根本没打算活,他要让骨蛊之母在阵法的压制下自爆,用最纯粹的蛊毒污染整个冰脉,让北屿永无宁日!
“遭了!”
她转身想冲出去,却被黑雾缠住脚踝,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所过之处,灵力瞬间被吞噬。
就在这时,冰窟的石门突然被撞开,闫瑾脩和南宫凌羽冲了进来。
他们显然察觉到了异常,脸上满是焦急。
“阿玉!”闫瑾脩挥剑斩断黑雾,想拉她离开,却被更汹涌的黑雾挡在半路。
南宫凌羽目光扫过阵法中央不断膨胀的黑雾,瞬间明白了局势。
他一把将南宫凌玉推向闫瑾脩,自己却冲向阵法边缘,手中的长剑带着最后的灵力,狠狠刺入冰魄铁的凹槽——他想强行中断阵法,为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大哥!”南宫凌玉失声尖叫。
“走!”
南宫凌羽回头,脸上竟带着一丝释然的笑:“爹说过,南宫家的人……要护着北屿,也要护着家人……”
他的话没能说完,阵法中央的黑雾突然炸开,无数细小的蛊虫如暴雨般喷射而出,南宫凌羽的后背瞬间爬满了黑色的虫子,他甚至来不及发出痛呼,身体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不——!”
南宫凌玉被闫瑾脩死死拽着往后退,眼睁睁看着南宫凌羽的身影在黑雾中倒下,手中的长剑还保持着刺入凹槽的姿势,却再也不会动了。
那把镶嵌着冰魄心碎片的匕首从他手中滑落,在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一记重锤砸在南宫凌玉心上。
黑雾中的蛊虫无差别地扩散,闫瑾脩将南宫凌玉护在怀里,用最后的灵力撑起屏障,却挡不住那些细小到肉眼难辨的蛊毒。
南宫凌玉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随即一股麻痹感顺着血液蔓延,眼前的闫瑾脩、冰窟的石门、甚至大哥倒下的身影,都开始变得模糊。
“瑾脩……”她想抓住他的手,指尖却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闫瑾脩的脸色也迅速变得苍白,他咬着牙将她抱起来,踉跄着冲向石门。
黑雾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冰魄铁阵已经彻底崩碎,冰渊底部的冰层开始大面积塌陷,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冲出冰窟的瞬间,南宫凌玉看到墨殇带着士兵守在外面,他显然也被蛊毒波及,正用冰魄心碎片勉强压制着手臂上蔓延的黑斑。
“快……带她走……”闫瑾脩将她放在地上,自己却踉跄着跪倒,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却依旧死死盯着冰窟的方向,像是在确认她是否安全。
南宫凌玉躺在雪地里,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蛊毒正在侵蚀她的神智,那些牺牲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父亲在断云关的背影,白鸾燃烧的光茧,王叔日志上的血迹,还有大哥最后那个释然的笑……
这些画面渐渐重叠、模糊,最后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黑暗。
她感觉到有人将她抱起来,动作轻柔而熟悉,是闫瑾脩的气息。
但她睁不开眼,只能任由意识一点点沉沦,仿佛坠入了没有尽头的冰渊。
极寒之城的风雪再次落下,覆盖了冰窟的入口,也覆盖了地上的血迹。
没有人知道冰渊底部是否还残留着蛊毒,也没有人知道南宫凌玉和闫瑾脩能否挺过这场蛊毒的反噬。
只有归雁崖的浪涛依旧拍打着礁石,像是在低吟一首未完的挽歌。
北屿的土地上,新生的草芽刚探出头,就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覆盖,生与死的较量,似乎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