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南宫凌玉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硬生生地从冰冷刺骨的雪地里拽了出来。
耳边原本呼啸的风雪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至极的嗡鸣，宛如无数根琴弦在同时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让她惊愕不已。
只见自己置身于一个混沌迷茫的空间之中，四周是流动不息的光影，时而变幻成断云关的残垣断壁，时而又闪现出归雁崖汹涌澎湃的浪涛。
那些原本熟悉的场景此刻都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水幕，若隐若现。
“这里是……”
南宫凌玉试图挣扎着站起身来，但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仿佛失去了重量，没有丝毫的真实感。
“时间裂隙。”墨殇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
南宫凌玉循声望去，只见墨殇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如纸，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显得异常憔悴。
他的手臂上，那诡异的黑斑已经如瘟疫般蔓延至脖颈，然而他的眼神却异常清明，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然。
“我们被困住了。”墨殇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南宫凌玉这才注意到，墨殇的胸口正悬浮着一块半透明的碎片，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那碎片宛如系统残留的最后一丝痕迹，在黑暗的空间中显得格外醒目。
此刻，它正源源不断地释放出光芒，照亮了墨殇眼底那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痛苦，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了然。
“时间裂隙？”
南宫凌玉眉头紧蹙，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神秘的碎片，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和不安。
“是被扰乱的时空产生的缝隙。”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空间里响起，既不是她的，也不是墨殇的。
光影流动中，渐渐凝聚出一道模糊的人形：“或者说，是你们逃避现实的牢笼。”
南宫凌玉心头一震：“你是谁？”
“我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人形光影缓缓转动，指向那些流动的场景：“你们本不属于这里。墨殇，你带着任务而来，要修正异世的剧情偏差；南宫凌玉，你是意外坠入的异世灵魂，本该随着剧情终结而回归。”
墨殇的身体猛地一僵，胸口的碎片发出刺耳的嗡鸣。
“但你们都留了下来。”
光影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墨殇，你为了白鸾，放弃了系统，甚至用系统核心为她重塑内力，彻底打乱了力量平衡。南宫凌玉，你贪恋闫瑾脩的守护，沉溺于北屿的亲情，早已忘了自己本不属于这片土地。”
南宫凌玉的呼吸一滞。她确实想过，如果能永远留在这里，守着闫瑾脩和屿安，是不是也算一种圆满？哪怕她知道，这里的一切终究是不属于自己。
“你们以为这是自由？”
光影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面镜子，每一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的画面——有的是断云关被蛊毒淹没，士兵们在痛苦中嘶吼；有的是京都的街道上，百姓们皮肤溃烂，互相撕扯；最让她心惊的是最后一面镜子，里面是闫瑾脩抱着她的身体，跪在雪地里，他的半边脸已经爬满黑斑，却依旧用体温温暖着她冰冷的皮肤。
“外面的人，正在被蛊毒侵蚀。”
光影的声音冷得像冰：“曹明远本不该存在。他是你们扰乱剧情后，世界为了修正偏差而衍生出的异物——你们对这里的情感越重，他的力量就越强，因为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清除你们这些变数。”
墨殇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白鸾……她也是因为我？”
“她是剧情里的关键人物，却被你强行改变了命运。”
光影的声音没有起伏：“雪骨蛊本是她的劫数，你却用系统之力压制，这才让曹明远有机可乘，将她变成操控冰脉的棋子。她的牺牲，看似悲壮，实则是世界在强行修正你的错误。”
镜子里的画面突然切换，出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场景——那是一群南疆追兵，还有养蛊楼，南宫凌玉正在血祭，随着时光回溯，无数生灵在遭受着灭顶之灾，血流成河。
“这是上一世。”
光影说道：“墨殇，你使用禁忌用系统回溯时光逆转，南宫凌玉，你那时选择与闫瑾脩同归于尽，却让蛊毒彻底失控，最终全军覆没，万物生灵无一幸免。”
南宫凌玉浑身冰凉。上一世……对自己而言确实就早已如同做了一场梦。
“你们以为带着记忆重来，改变剧情走向就能改变结局？”
光影的声音陡然拔高：“不！你们只是在重蹈覆辙！因为你们始终不明白，不属于这里的情感，就是最致命的毒药！”
镜子里的画面再次回到现在——闫瑾脩已经快撑不住了，他怀里的南宫凌玉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随着蛊毒消散。
南宫凌羽干瘪的身体旁，那把长剑还插在冰魄铁的凹槽里，剑身上的血迹正在被黑雾吞噬。
“看清楚了吗？”
光影问道：“这就是你们贪图爱的代价。是要让这一世重蹈上一世的覆辙，还是……履行你们本该承担的责任？”
墨殇胸口的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他的眼神从迷茫变得坚定。
他看向南宫凌玉，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规则说的是，修正剧情偏差，对吗？”
南宫凌玉看着镜子里闫瑾脩痛苦的脸，又想起大哥最后那个笑容，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的犹豫被决心取代：“曹明远是变数，那我们……就把这个变数彻底清除。”
光影似乎沉默了片刻，随即缓缓后退：“时间不多了。冰魄铁阵的碎片还在，归雁号的图纸还在，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用不属于这里的力量，终结不属于这里的异物。但记住，代价……你们承受得起吗？”
空间开始剧烈震动，流动的光影渐渐凝聚成一道通往冰渊底部的门。
南宫凌玉知道，所谓的——代价，很可能是他们再也无法留在这个世界，甚至……彻底消失。
但她回头望了一眼镜子里的闫瑾脩，又想起大哥倒下的瞬间，握紧了拳头。
“走。”
她对墨殇说，声音平静却异常有力：“我们去结束这一切。”
无论代价是什么，至少这一次，他们不能让悲剧重演。
因为那些他们贪恋的爱，那些他们想要守护的人，值得一个真正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