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的日子过得像一潭死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水淼淼每天清晨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如往常一样,缓缓地从床上坐起,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静静地趴在那里,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
她的心中仿佛有一个无形的计数器,每天都会默默地数着日子,计算着闫瑾脩离开的天数。
闫瑾脩走的那天,是初三。
而如今,时光已经悄然流逝,转眼便过去了十八天,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里,水淼淼没有收到过任何关于闫瑾脩的消息,甚至连一点他的行踪都无从得知。
她紧紧地攥着那枚玉佩,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指尖几乎快要将玉面磨出痕迹。
这枚玉佩是闫瑾脩留给她的唯一物品,也是她与他之间唯一的联系。
每当她感到焦虑和不安时,就会不自觉地摩挲着玉佩,仿佛这样能让她感受到闫瑾脩的存在。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水淼淼心中的焦虑却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不断蔓延。
这种焦虑不仅来自于对闫瑾脩的担忧,更来自于对现代生活的思念。
她开始怀念起在现代时的那种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早上被刺耳的闹钟声吵醒,然后匆匆忙忙地起床,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挤在拥挤的地铁里,赶往公司。
到了公司后,便是对着电脑不停地敲打着方案,忙碌而充实。
午休时,她会和同事们一起吐槽老板的种种不是,分享一些工作中的趣事。
晚上回到家,她会追两集喜欢的电视剧,放松一下身心。
周末的时候,她还会约着朋友们一起去看电影,享受休闲时光。
那时候,她总觉得生活很累,每天都盼望着能有一个长假,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可如今,当她真的“闲”下来了,心里却反而感到空落落的,仿佛有一块重要的东西被人从她的身体里掏走了一般。
没有手机的日子更是难熬。
她习惯了随手刷短视频、用聊天软件和朋友吐槽,习惯了遇到不懂的问题就百度,习惯了用外卖软件点一杯冰奶茶。
可在这里,除了发呆、看书而且还是她看不懂的古文,就只能看着窗外的石榴树发呆,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箐月虽然贴心,却不敢和她聊太多关于“外面”的事,更不敢提闫屿安和闫瑾脩。
侍卫们守在院外,像一堵堵冰冷的墙,将她和这个世界彻底隔开。
“要是能有部手机就好了……”水淼淼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
她甚至开始想念加班到深夜的日子,至少那时候,她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忙碌,知道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可现在,她像个被囚禁的金丝雀,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更让她烦躁的是闫屿安。
自从那天回廊对峙后,他没再踏足偏院,却也没放松对她的看管。
每天都会有侍卫去汇报她的行踪——无非是
“世子妃在窗边站了半个时辰”
“世子妃吃了小半碗饭”
“世子妃又在发呆”
这些琐碎的消息像一根刺,提醒着她:她永远活在他的监视下,永远是他眼中的——威胁。
“烦死人了!”
水淼淼抓起桌上的书扔在地上,书页散开来,上面的古文密密麻麻,像一群嘲笑她的小虫子。
她真的受够了这种日子,受够了担惊受怕,受够了看不到希望的等待。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
水淼淼的身体瞬间僵住,心里咯噔一下:是闫屿安。
他怎么来了?难道是查到了什么?还是……闫瑾脩出了意外?
无数个不好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她连忙捡起地上的书,胡乱地塞回桌上,试图装作平静的样子,可指尖的颤抖却出卖了她。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闫屿安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比平时的玄色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温润,却依旧掩不住眼底的锐利。
他没有看她,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冷茶,却没有喝,只是指尖摩挲着杯沿,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三日后,陛下设宴,要各府带家眷入宫。”
水淼淼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
宫宴?带家眷?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
闫屿安抬眼看向她,眼神复杂:“随我一起去。”
“什么?”
水淼淼的声音陡然提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不去!”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开玩笑,宫宴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帝和文武百官聚集的地方,规矩多如牛毛,稍有不慎就是欺君之罪。
她一个连现代礼仪都记不全的人,去了还不是丢人现眼?
万一哪个环节做错了,不仅自己小命不保,还会连累闫屿安——虽然她不喜欢他,但也不想平白无故害了他。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待在偏院,等闫瑾脩回来,等回家的机会。
宫宴人多眼杂,万一被水丞相或者曹明远的残党认出来,再被扣上什么“细作”的罪名,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闫屿安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神也冷了几分:“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去。”
水淼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我是冒牌的世子妃,身份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去了宫宴只会给您丢脸。而且我不懂宫廷礼仪,万一做错了什么,冲撞了陛下,那可是欺君之罪,我担不起,您也担不起。”
她以为自己说得够清楚了,全是为了——大局着想,却没看到闫屿安的眼神越来越冷,握着茶杯的手也渐渐收紧,指节泛白。
“名不正言不顺?”
闫屿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你是陛下亲封的世子妃,怎么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可我不是真的水淼淼啊!”
水淼淼急了,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喊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捂住嘴,眼神慌乱地看着他。